今日晨间的风有些大,吹起殷青筠肩头的长发,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一路向下的细腰好似不盈一握,这样且娇且媚的姿态,满京城竟找不出几人来媲美。
殷青黎看得火气更盛,刚迈前一步就被人拉了袖子,回头一看,见是映月拉着她还对她摇了摇头。
映月跟林姨娘一样,总劝她收敛脾气,凡事别太跟殷青筠较真儿。
可回回都是殷青筠处处炫耀,将她气个半死不说,还要借着身份踩上几脚,如今陈氏不在府中,难道还要她忍气吞声下去?
殷青筠娇嫩细腻的桃花面上浮现着盈盈笑意,手指尖拨弄着腕子间的镯子,垂了垂眼睑,笑道:“殷青黎,做人贵在自知,别这么不懂规矩,当心叫别人看了笑话。”
殷青黎顿时面色一沉,扭头朝左侧不远处的回廊上看去,几个小洒扫丫鬟聚在那处,贼眉鼠眼地盯着她们这边瞧。
但殷青黎的眼神扫过去时,那些人旋即掩嘴转身,作鱼虫鸟散。
殷青黎脸色铁青,指尖深深陷进了掌心的皮肉里,到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么多人等着看她们菡芍苑的笑话。陈氏走了整个殷府就是她们菡芍苑的天下了,她们居然还敢笑话她,等会儿她就去找娘亲来收拾了那些个小贱人们。
“殷青筠,咱们走着瞧。”
“那就各自瞧着吧。”
你瞧着我,我也正瞧着你。
大家都是戏中人,只是这出戏殷青黎到底是分不清楚孰轻孰重。
殷青筠心情甚好偏头望了眼廊外万里无云的天空,嘴角笑意柔柔,一如往常并不将殷青黎的话放在心上。
殷青黎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心里酸了又酸恨了又恨,殷青筠突然不跟她呛了,她反倒觉得浑身不舒坦了,但碍于面子又不能再跟她说些什么,不然就真叫旁人看了笑话去了。
“走着瞧!”殷青黎美眸怒瞪,跺跺脚转身沿着廊道走了。
映月着急忙慌跟在她身后,还被她一把推开,险些摔下了台阶。
青岚看着殷青黎走远了,才稍稍挪动步子凑到殷青筠跟前,轻声劝道:“姑娘别跟二姑娘置气,她就不是个拎得清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殷府里怕是八九成的人心里都是门儿清的,偏那二姑娘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认为是大姑娘拦了她的路,这样狭隘的心思,实在恶心人。
殷青筠轻抬眼睫,声音轻柔婉转,边走边道:“我跟她置什么气,恶人自有恶人磨,日后自会有人收拾她。”
陈氏一走,她如今再无顾忌,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趋炎附势的殷正业,哪儿有空去收拾殷青黎,只要殷青黎不撞上来惹人厌,她乐得眼不见为净。
殷青筠复又变得精神恹恹,扶着青岚喊头昏,还捂着心口叫疼。
青岚扶着她回了房,将她按在床上,盖好了薄被,才笑骂道:“姑娘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留在府里歇息吧,下午咱们不出去了。”
“去,我要去。”
殷青筠虽被老老实实地按在被窝里,但仍想着爬出来透口气,“母亲不在府中,我一个人哪里待得下去。”
她话音未落,屋外就传来一阵暴躁的狗吠声。
“听吧听吧,自从来了我这儿,就没歇停过,给我去把它剥了皮炖汤喝!”殷青筠揪着迎枕边的金丝穗子,面上难掩烦躁地道。
“那姑娘您先歇着,奴婢去后院让来福闭嘴。”
姑娘什么脾性她一清二楚,有时气得狠了口不对心得很,就算要对付林姨娘,也不至于真对一只畜生下手,不过是将来福要过来一段时日威慑一下林姨娘罢了。
碧珠勾着头站在门外,探进来半个身子,“姑娘?”
殷青筠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仰躺在床榻上装作睡着了没听见。
青岚走出屏风外,望着碧珠问道:“何事。”
碧珠从身后举起一株正盛开的艳丽芍药,笑道:“青岚姐姐你昨夜说姑娘喜欢芍药,我这采来了。”
“碧珠你有心了。”青岚目光移到碧珠手里头的花株上,笑了笑:“放那儿吧,姑娘已经睡了,咱们也别吵着她了。”
殷青筠闭着眼睛,听到青岚这么配合,嘴角微微翘了翘。
碧珠脸色尴尬,青岚已经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伸手接下了她手中的芍药,她便只应了声是。
-
殷青筠睡到午时才起,用了饭后躺在窗下的躺椅上,摇摇晃晃好不惬意。
青岚命人收拾着桌子,一边笑道:“姑娘您最近食素喝粥,清心寡欲得都快赶上京郊山上的姑子了。”
“就你嘴贫。”
殷青筠带着青岚出了殷府,青岚本想找殷庆要辆马车的,可找了一圈,小厮丫鬟们都说没看见殷庆。
“算了吧,他正躲着我们呢。”
殷青筠心里明镜似的,也不太想为难殷庆,索性就选择了步行出府。
青岚抚额叹息,还不是她们让管家太难做了,管家才躲着她们的。
听说相爷今早下朝回府听闻夫人收拾东西去了大佛寺,立即将管家骂得狗血淋头,还派了不少人去接夫人回来。
那结果可想而知,夫人定是不愿意回的,到时又是管家替姑娘挨骂。
其实管家也挺可怜的。
青岚张了张嘴,见殷青筠侧脸清寒,忍住了没出声。
殷庆在殷府做了十几年的管家,更是相爷的心腹,论资历老道,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婢女来愧疚。
街道行人纷纷,殷青筠不过轻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