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筠正勾着头思索着该怎么回关氏的话,抬眸间就看见一个青色的圆滚滚的东西飞了过来。
厉嬷嬷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连忙用自己的身子挡上去,伸手接住了那颗青涩涩的果子,捂在手里,藏到身后去。
关氏看向厉嬷嬷,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厉嬷嬷摇摇头,语气有些勉强,道“没什么”
张衍轻咳了声,身子微微低下了些,准备随时开溜。
关氏面色沉了下来,拉了殷青筠的腕子,回头看了眼张衍,眼中尤带训诫之色道“瞧瞧你像什么样子,若是伤着青筠了,打折了你的腿都赔不够!”
张衍顿时笑不出来了,手捂在心口作心痛状“母亲”
虽然他知道关氏一定会向着殷青筠说话,只是他这老母亲当真当着他的面说起来,还是有些伤他的心。
殷青筠回握住关氏的手背拍了拍,眉眼低垂,乖巧得很,笑了笑“夫人太看得起青筠了,青筠皮糙肉厚的,世子若是看不惯了想砸一下,那就砸吧,都使得。”
“哪里使得!”关氏拉住殷青筠直心疼,还让厉嬷嬷将那颗青果子拿给她,她刚接下就手腕一转,朝张衍丢去,“叫你欺负青筠!”
张衍自是不会乖乖坐着等砸,哎呀一声站了起来,那果子就落了个空,砸在了他刚才坐的软榻上。
他拱了拱手,一双狭长的眸子里笑出几分fēng_liú来,玩笑着道“看来母亲有了殷大姑娘作陪就用不着儿子了,儿子也乐得,这就出去,省得着了母亲您的恼。”
“快走快走,留下来尽叫我眼烦。”关氏挥手催促着,倒真像嫌张衍烦了撵他走一般,临了却不忘嘱托道“满京城的姑娘,但凡是对得上门户的,你且尽管回来跟我说,我好先替你把把关。”
张衍脸色越发难看,扫了眼旁边勾着头不吭声的殷青筠一眼,见她憋着笑,简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母亲你好好歇着吧”张衍摇头晃脑,只当没听见她的话,迈开长腿就出去了。
关氏拉着殷青筠的手,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厉害了,便咳了起来。
厉嬷嬷劝道“夫人仔细着些,别刚喝了药,又坏了嗓子。”
殷青筠抬手替关氏顺气,没忍住出声问道“夫人一向身子康健,怎么喝上药了。”
关氏嗔了厉嬷嬷一眼,怪她多嘴,才轻声回了殷青筠,道“是陈年的咳疾,不碍事。”
殷青筠这才听出来关氏声音里夹杂着些微的低哑,拍着她消瘦的手背,一边笑道“夫人还是保重身子才好,世子气盛,不听话时丢去给伯爷训斥就够了,别急坏了您自己的身子。”
关氏笑道“我当然是懒得管他,不然早被他气死了!”
她拉着殷青筠继续绕回了先前的话题,问道“好端端的,你母亲去大佛寺长住做什么?过些日子就是宫中皇后娘娘的诞辰寿宴了,她也不去?”
其实她想问的是,到底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她自然晓得陈氏身份尴尬,那皇后娘娘的寿宴去了也是大眼瞪小眼,说不定还被闹出什么不愉快来,索性不去的好。
关氏跟陈氏亲近,对殷府和皇帝之间的渊源也比旁人清楚一些,上回殷青筠骂了张衍惹恼了殷正业,陈氏还亲自来跟关氏赔了不是,她也从中品出了些味来。
“该不是你骂惨了义勇侯家的姑娘,你母亲受你牵连,也挨了骂索性眼不见为净了吧。”
关氏猜想就是这样的,陈氏什么性子她是知道的,若不是真被伤了心,是万万不会离家外出的。
殷青筠闻声轻轻点了点头,长长的眼睫在眼下落下一片黯色,一连几日黑白颠倒叫她脸色有些憔悴,声音也软软淡淡,很是疲惫,“母亲心里怨我出头,父亲也怪我惹是生非,如今也就只能来找夫人说说心里话,求个安慰了。”
“惹什么是,生什么非!你那父亲就是个软柿子,竟能被义勇侯欺负到头上去!”
关氏妙目一眯,眸底厉光极盛,原本就是个将门虎女,心性比京城娇滴滴的女子要强不知多少倍,前几日殷青筠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她虽听了不少,但自是站在殷青筠这头的。
“你身为相府嫡女,又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疼的,被一个侯府嫡女欺负了就不该还手了?这是什么歪理?那义勇侯侯虚张声势,顾雁婉又有什么门面可以跟你比的?”
关氏拉着殷青筠好一顿安慰,火气上来时连义勇侯也拉着一块儿骂。
上等的世家之间,没有人不晓得顾家是个什么样儿出身,皇帝重用顾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甚至可以说,就是为了防着有些人背地里搞事情,才扶持了些类似顾义勇侯这样的人起来。
义勇侯虽是有些莽,但也晓得他府中如今的一切富贵是皇帝给予的,必须忠于皇帝才能保证长远欣荣。
殷青筠抿唇微勾唇角,弯了弯眉目,一双杏眸中似漾起了两汪春水,既娇且媚,直叫人爱不释手,想像揉面团一样搂进怀中好好疼上一疼。
“夫人是个通透的,伯爷也是个明智的,你们啊都看得明白,也就我父亲糊涂。”
“可不是糊涂嘛,若是我有一个你这样钟灵毓秀的姑娘,便是捧在手心都嫌宠不够,哪里舍得责骂。不若这样,你舍了左相,来给我做义女,如何?这样我也能儿女双全了!”
殷青筠纤细如青葱的手被关氏拢在手心,温热的体温叫她想起了陈氏缠绵病榻虚弱的模样,桃花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