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刘夫人是个恬淡心性,却也没想到,会在如此大的场合再次听到前儿媳的事情。
如此巨额的生意,如此大的银两进账,别说王家才起势不久,就是大家族,这也是一笔可观的银子。
她能听出,问话的中年妇人没有嘲笑和幸灾乐祸的意思,有的只是深深的遗憾和惋惜,替她王家惋惜。
面对或明或暗看过来的目光,刘夫人心中发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她们之前知道夏氏有这等技艺吗?
本应该知道的,夏氏做事并不偷偷摸摸,那窑炉一直都在,是过了明路的,开始是烧陶,后来那次,窑炉不熄接连烧了好多天。
她不知道夏氏是否打算瞒着她们,但她知道,她们没一个人询问过,而是用一种蔑视的态度对待夏氏所做的一切。
所以,她们是真不知道夏氏有此技艺。
可如今,面对这么多京中贵妇和贵女,就算她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素以才学过人、精明干练闻名的王韬,阖府上下却有眼无珠,已经娶进家门、如此难得的媳妇,却又被她们推了出去。
宁国公的母亲姓严,严老夫人不明白人们在议论什么,侧头询问菁华郡主,听她简单分说,才“喔”了一声,恍然大悟。
夏家二房女眷距离这里甚远,但夏家老宅的吕老夫人却坐得近,和严老夫人中间只隔着相府夫人。
严老夫人探头,问吕老夫人道:“老姐姐,你那四孙女呢,没来吗?”
吕老夫人和两个儿媳刚才听了众人的议论,还有菁华郡主的解释,木呆呆半晌没回过味,这才回过神,就听严老夫人询问。
吕老夫人先扫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夏宴容三姐妹,又瞥一眼大儿媳李夫人。
李夫人会意,忙欠了欠身,替婆母答道:“宴清之前参加过一次宴会,因不适应京城女孩子们的说话方式,很是着恼,之后就不肯再出门了。”
她说着,还往姜夫人那边瞟了一眼。
她这话可没说错,当日,夏宴清当着很多人的面,就是用这样的话羞辱自家女儿的。
正所谓因果有报,这就是呈一时口舌之快的结果。
姜夫人那里也变了脸色。照着自家大嫂这说法,女儿日后岂不是得一直缩在院子里,再也出不得门了?
她连忙站起,冲着严老夫人那边屈膝施礼,解释道:“老夫人容妾身解释,宴清和离没多久,自知身份尴尬,生怕出门扰了大家的兴致,这才留在府中,没有同来。”
严老夫人听到姜夫人的回答,不由得笑了:“这有什么,和离也一样要过日子的,哪有什么尴尬不尴尬。等丫头有空了,你带她过来,也让老婆子瞧瞧,能琢磨出这么好看首饰的孩子有多古灵精怪。”
说着话,不着痕迹的往吕老夫人和李夫人那边瞥了一眼。
暗地里道一声可惜。
夏家是诗书传家的百年大族,这几十年本就有些凋落,可这位吕老夫人着实没什么胸襟,唯一出色的子弟,只因为是庶出,就百般的不待见。
今日又因为庶出子的女儿被人多称道几句,就又在这里出昏招。
如此,夏家二房必定和宗族疏远,夏家以后用什么来撑起大族的门楣?
芷容县主听到严老夫人的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这就是说,不管别人怎么看夏宴清,宁国公的大门一定会对她敞开了。
夏宴清以后再参与京城女眷的交往,就不用再依仗她了。
可惜,可惜了。
她顺着严老夫人的视线看过去,见夏宴容三姐妹眼中满是羞愤不甘,面上却还要堆出一副可亲笑脸,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这三个蠢货,自家姐妹不合,关起门来怎么斗都无所谓。可出了门,一人受损,整个家族都没脸面,可她们却硬是不懂。
赏菊宴上,若她们三人能帮衬夏宴清一二,当时的场面就不会那么明显的一边倒,也许夏宴清也就想不了那么多。
她当时还真低估了这三人,以为她们只是平庸,却没想到还愚蠢。
吕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撑着僵硬的笑脸,勉强把严老夫人的寿宴支撑下来。她们和王韬一家是最早离席告辞的一拨客人。
一上马车,吕老夫人就拍掉丫鬟给她抚平裙摆的手,一双厉目盯着丫鬟缩到一边。
回到大学士府,吕老夫人婆媳和孙女,并不添油加醋,照实把席间的事情告知夏大学士,就达到了效果。
夏大学士阴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目光闪烁着听她们把话说完,面色更难看了几分。
之前夏宴清和离,夏珂明知道他在这桩婚事上费了多少心,却瞒着没告知他。
他得知这个孙女有些天分,刚想扶持一把,结果二儿子又瞒着他,支持四孙女做起了生意,还闹得人尽皆知。
这也就罢了,小生意而已。
如今却牵扯到琉璃,听她们几人描述,那琉璃首饰可不同于寻常。
顶级首饰,绝不是寻常价格能拿下的,只怕那柄琉璃凤钗,万两银子都不止。若宝泰银楼真的卖出去三十万两的琉璃首饰,这么一笔巨款……
夏大学士一掌拍在桌上,他这二儿子太不像话了。
一旁的吕老夫人见火候到了,冷笑道:“我之前就说过,老二冷心冷清,并不把父母兄弟放在心上,老太爷您还不信。如今怎样?”
夏大学士恼火的抬眼。
吕老夫人一点儿不退缩,继续说道:“女孩儿家的,小小不言的开个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