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佳仪心中一滞,她没有想到银钱上的事情也被宝芸知道了。这也怪她,以前俞明江将后院的事情都交给她管,只要账目上看得过去,俞明江从来都不会多问。
以前没有俞宝芸,俞佳雯也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更不会有将满屋子的语气摆设都摔坏的情况。
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被俞宝芸翻出来,只要被俞宝芸翻出来,那一定不利于她和俞佳雯。
她想着,看向了俞明江。她刚转头,触到俞明江的眼神时就像是落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中。俞明江的眼神正黑沉沉的看着她,明显就是将俞宝芸的话听进去了。
她勉强定定神,露出一个浅笑,解释道:“老爷,雯儿是您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她的脾性您是知道的。您虽然是一心为了她好,但是她终归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您斥责了她,她心情无法平静,也是因为太看重您对她的态度。妾身会好好教导雯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俞明江的脸色没有缓和,薛佳仪只以为俞明江是在生气俞佳雯挥霍无度,不知道俞明江真正担心的不是这个。
宝芸将俞明江的身上尽收眼底,薛佳仪是关心则乱,不知道俞明江此时在想什么。她倒也不介意提醒一下薛佳仪。
“父亲,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妹妹是在您的疼爱下长大的,受了您的气难免骄纵一些。她还小,骄纵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父亲,您每月的俸禄为五百两银子,粮食三百担,还有其余布匹之类的杂物,庄子上的收租,加起来每月的俞府的收入不过两千两。仅仅这个月妹妹屋子里的摆设就临近两千两,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们俞府,会怎么看父亲?”
会怎么看?以为俞明江免不了是要贪污的咯。
其实在朝为官,又有几个人的屁股是干净的。要是有人以此为突破口来查俞明江,那俞明江要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后台贪污是肯定跑不了的了。
薛佳仪眼睁睁看着俞明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脸上的阴霾似是浓墨。她心惊胆战,赔着笑脸道:“老爷,我们这些年在宜城的积蓄也不少,这点还是能供得起雯儿的。”
宝芸没有再火上浇油,她浇的已经够多了,再多的话就刻意了。她相信俞明江分得清轻重。
果然,俞明江对薛佳仪道:“难不成我们的积蓄就全都用来供雯儿了?”
薛佳仪真的是恨不得将宝芸就地扒皮吃肉,将宝芸的每一滴血都喝掉。要是知道这个小贱人这么难对付,她当初真的应该不顾一切的将这个小贱人杀掉!
然而现在再怎么想都迟了,她看了宝芸一眼,手在桌下握的起了青筋,复又看着俞明江,柔声道:“老爷,您要相信妾身,妾身一会儿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她的声音中透出了乞求,俞明江心一软,想着一会儿薛佳仪最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他再不会这样放纵她们!
瞪了薛佳仪一眼,他对宝芸道:“好了,饭菜再不吃就凉了。这些事情为父的心中有数,先吃饭吧。”
宝芸莞尔一笑,乖巧的点点头,沉默着吃起了饭来。
薛佳仪要怎么解释,她心中有数。
这顿饭吃的十分安静,吃饭的三个人的心里却各有打算,并不安静。
黄昏时分,宝芸踩着满地的黄昏往居安院走去。采云还在想着饭桌上的事情,她虽然不像宝芸那般能摸清俞明江的心思,可是眼看着俞明江就要生气,这时候宝芸却忽然停止了,让薛佳仪和俞佳雯逃过一劫。
她看不懂宝芸打的是什么主意,实在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什么您不当场问夫人以前是不是有过这样的事情,再让老爷查账本,说不定能查出什么呢?”
宝芸笑了笑,不是说不定能查出什么,是一定能查出些什么。薛佳仪掌管银钱这么多年 ,又不是什么正直的人,账本只要用心查一定是能查出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然而重点不是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重点是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对俞明江来说重不重要。
对俞明江来说最重要的是仕途,可是那些银钱的来源是她母亲的嫁妆,只要俞明江知道这一点,这件事就会被俞明江遮掩过去。
“查出些什么也对大局影响不大,我们做到这里就够了,再做的多就会惹人怀疑了。”
她这次的目的是将孔柔的嫁妆拿回来,现在薛佳仪的阔气都是来源于孔柔的嫁妆。之前薛佳仪答应将孔柔的嫁妆还给她,但是给了她那五百两银子之后就再没有动作。
她就知道薛佳仪没有这么容易就将吃进嘴里的肉吐出来。可是这块肉再难抠,她也要从薛佳仪的手中抠出来!
薛佳仪给俞明江的解释全都在宝芸的猜测之中,薛佳仪的确是说了这些年俞府中不小的开销都是用的孔柔的嫁妆。
当初将孔柔的嫁妆充公的事情是薛佳仪提议的,俞明江并不知道孔柔的嫁妆具体有多少,今日仔细问起,才知道孔柔的嫁妆是如此的丰厚。
孔柔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大锦朝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军,最后都牺牲在了边疆。孔柔的母亲在怀着孔柔的时候孔柔的父亲就战死沙场,朝廷给了许多的补偿。然而钱财上的补偿也弥补不了孔柔母亲的心伤。
在孔柔出嫁之后不久,孔柔的母亲也含泪离开了这个人世。孔家最后竟然落得了个无人继承的下场,俞明江就是占了这个便宜。
薛佳仪在将孔柔的嫁妆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