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整天个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到了苏国师常说的叛逆期了?”
穿着粉色夹袄的小宫女端着托盘,一边用余光瞄着高墙的各处墙根,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手中的甜汤。
跟她的不稳重相比,一旁的紫衫姑娘就要端庄许多了,她不以为然地瞄了旁人一眼,道:“你就是被那咱们那古里古怪的国师带偏儿了,什么叛逆期,小王爷显见儿就是想皇后娘娘想的,本来一辈子没娘的娃娃,好不容易出了个待他尚算不薄的长嫂,却又……”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才续道:“也难怪他这么低落了。”
一旁的粉衣宫女本来就是个情感丰富的主,一听她这么说,眼圈都红了,“小王爷也真够可怜的了。”
“皇上也可怜,原本就两位娘娘,就这么前后脚跟着去了,哎,真是苦命。”
两人边走边说,厚底的夹棉花鞋踏在冷硬得让人直打哆嗦的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相声,这相声就好似春夜骤降的薄雨一般,轻轻柔柔的,很安逸。
倘若没有墙头上那两个脑袋的话……
“喂,听到她们说的没有?”苏不啼朝旁边使了使眼色。
千算万算,那墙下的宫女也没算到,有人不是听墙根,而是听墙头。
“嗯,听到了,她们说的小王爷,就是你口中的小汤圆?”夏梨说着,摸了摸嘴唇上一直发痒的假胡子,确保它没掉下来或者歪掉,又正了正头上的粗布帽子。
“就是他。”苏不啼说着,费力地朝她那边移了些过去,“虽然你的璇玑很厉害……”说到这,她的胃中又是一阵翻腾。
她想把那翻腾压下去,却还是忍不住捂嘴干呕了一声,才接着用干瘪的声音道:“要想把你的记忆找回来,想来想去,也只能从小汤圆这儿下手了。”
夏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你不是说他只有几岁嘛,怎么帮我们啊?”
苏不啼闻言奸笑着抹了抹胡子,又咂了咂嘴,“那小家伙,精得跟个千年的猴子一样,你要是小瞧了他,就等着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吧。”
她听着,轻笑出声,“那怪不得我以前会喜欢他了。”
闻言,苏不啼的脸色一僵。一方面她突然想到,她当初的下场是何等的凄惨,另一方面,她忽而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了。让她一直就这么无忧无虑地活着,不是也挺好么?
“喂,你怎么了?”
她转过头,望向了她疑惑的脸,嘴唇像被线紧紧地缝上一般,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夏梨皱了皱眉,“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那可不成,我可是冒着被大卸八块的危险溜出来的,要是再这么不明不白地回去,那不是死得太冤了?!”
苏不啼闻言抿了抿嘴唇,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有,我就是在想,小汤圆一直以为你已经去跟阎王爷喝茶去了,这回乍一看到你,会不会吓着。”
闻言,她如释重负地长呼了一口气,“原来你在想这个啊。”她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用担心,你不是说那个小娃娃很厉害的嘛,再说了,一个出生在皇家的娃娃,要是连这点胆量也没有,那没吓死也没什么意义活下去了。”
苏不啼干笑一声,“是啊。”
“诶,她们来了,脑袋下去点!”她说着,一掌拍在旁边的脑袋上,硬生生把她压下去好打一截。
一时间,墙头上只剩下两双滴溜溜转的眼睛。
两个小宫女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险境,还一路有说有笑地走着。
当她们就快要到达她们躲的那堵墙下时,夏梨冲苏不啼使了使眼色,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们,做了一个利落而粗野的手刀动作。
苏不啼会意地点点头,捏起那藏在袖子的石子,单眼瞄准了那两人。
瞧她摆好了架势,夏梨小心翼翼地从墙头爬了下来,矮着身子躲在了半掩的门旁。
“话说这汤真香啊,闻着这味道都馋死我了,唔……”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另外的那个宫女甚至还没来得急搭话。
再看她们手中的汤,此时已经安安稳稳地到了夏梨的手上,她喜滋滋地端着,冲着墙头上的苏不啼挤眉弄眼。
后者咧着嘴笑笑,轻飘飘地从墙头上跳下来,到了她旁边,“你把汤端好,我们带着这两个丫头去换衣服去!”
苏不啼似乎对这处的地形布局不太熟悉,不过虽说一路七拐八弯,但到了最后,她们还是顺利地到了一处僻静的屋子。
“哎哟!”
苏不啼一把把两个小宫女扔到了地上,龇牙咧嘴地揉起了肩膀,“这两丫头都吃得什么啊,累死道爷了!”
夏梨才没空听她啰嗦,放下手中的汤碗,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扒人家衣服。可是她自小就是被人伺候着的,哪里有什么帮人脱衣服的经历,一番折腾下来,也是累得往地上一坐,呼哧呼哧地大喘气起来。
苏不啼以为她已经处理好了,便扭头望去,这一瞧却是险些掉了下巴,“你……”
她闻言一脸难色,尴尬地笑笑,“呵呵……”
苏不啼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一边粗暴地扭着胳膊,一边道:“我来!”
都搭理好之后,两人便急匆匆地端着半烫不凉的甜汤往正殿的方向去。还没走几步呢,就听后头有人冲她们吆喝。
那声音气贯长虹,一听就是来者不善。
“你们俩到底到哪里去野了,怎么那么慢啊!”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