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萧宓所说,价值一百万的宝物,燕时初说烧就烧,眼都不眨一下。要知道福生子此物的价值其实难用金钱衡量,它若在从前的卫国内乱时期出现,莫说是一百万两了,就是三百万、五百万,前卫王都能点头买下。
他太需要运气了,有时只差那么一点运气就能左右时局。
可是燕时初偏要当着萧宓的面烧掉福生子,让他安心:
这东西已经毁了,再没人能利用福生子对付卫王,包括燕时初,包括韩昭。
别人就算能想明白其中利害,也未必有这种魄力和勇气一把烧得干净。
萧宓默然,好一会儿才问:“老师,举国气运加于我身,竟比不过一只小虫么?”
司文睿害他两次,都险些成功,就是仗着福生子的效力。萧宓心中忌惮的同时,也有不解。
“此言差矣!它不过就是只虫,吸取人类一点气运为生,怎好跟王上相提并论?”厉鹤林呵呵一笑,“王上行的是正道,它却要破坏天衡。”
“区别在于?”
“只要王上励精图治,终能将卫国气运调理得蒸蒸日上,无患无忧。这份功劳根基扎实,于您自身当然无害;那东西却是强行提聚寄主气运,一时快意后就要承受反噬之果。司文睿的下场,王上已经看见了,所谓‘现世报’是也。”
萧宓若有所思。
……
燕三郎从御书房出来,凭着卫王的手令前往天牢,很顺利就见到了司文睿。
昔日佳公子,如今阶下囚。
从前的怀王世子,现在两眼无神坐在不见天日的大牢里,有只老鼠从他脚面上爬过,他视若无睹。
许是因为死期已定,从天乾殿被押解回来之后,司文睿就没再出过意外。
毕竟,噩运的终点也不过就是死亡。
燕三郎扯过一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少年挡住了狱卒桌上传过来的光,司文睿就安静坐在阴影中,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燕三郎好声好气开口:“我想跟你打听廖青松。”
司文睿仿若未闻。
“他和从前相比,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司文睿的目光这才有了焦距。他望着燕三郎冷笑:“偷走福生子的,是不是你?”
“你消息很灵通。”燕三郎轻声道,“不过我用不着偷。福生子抛弃你,投奔到我这里而已。”
“小杂碎,你果然是个祸根!”司文睿眼里闪过憎恨的光,“你不得好死!”
就是这小子害他功败垂成!从这一点来说,他恨燕三郎更甚于萧宓!
“哦?”燕三郎面色如常,“何以见得?”
司文睿阴阴一笑:“我为何要告诉你?”
燕三郎也不答话,找狱卒打开了牢门。天牢的门栅上都下了重重禁制,防止妖邪和神通突入或者破出。
狱卒刚走开,少年身边就多出一抹红影。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出现尤其瘆人。
司文睿骇了一跳:“你是谁!”
下一瞬,阿修罗就立在他身后,纤长的玉指一下按在他太阳穴上。
与此同时,燕三郎也踱了进来:“廖青松对我敌意很重,为何?”
司文睿想对他大吼一句“你问他去”,可不知为何,额角传来一阵暖意,眼皮越来越重,嘴也张不开了。
他不知道,有一缕红烟从他耳朵钻了进去。
见他眼睛阖上,似乎睡着,燕三郎重复了一遍问题。
这回司文睿开了口,声音机械呆板:“你毁了他的家园。”
“他?”燕三郎目光微凝,“他到底是谁?”
“他是迷藏国先民。”
这一记消息堪称重磅,炸得燕三郎面色立转凝重,连千岁都皱起眉头。
廖青松是从迷藏国里逃出来的孤魂野鬼?
再细问下去,司文睿给出的答案就更惊人了:
前年秋天,怀王府派廖青松前往迷藏海国,这人直到去年夏末才回来。司家父子很快发现,他变了个人。
严格来说,他换了个芯子。
彼时卫国已经太平三年,国力渐强,看起来一切欣欣向荣,西疆的怀王处境却加倍艰难——
他成了萧宓的眼中钉。
先前国内偶有反叛,萧宓和韩昭都忙于镇压,无暇管顾西疆。不过等到这些麻烦都处理完毕么……
凭心而论,司达光也是卫人,绝不愿通敌叛国成千古罪人。但他不服萧家王朝,不肯放弃兵权。
看父亲把时间都花在犹豫不决上,司文睿暗自焦急。父亲就是太蹉跎,才浪费了卫国内战的大好时机,否则那时趁机拥兵自立,王廷无暇顾及,西界早就成功独立,哪能像眼下这样纠结?
司文睿决心不再错过任何机会,因此派季楠柯赶赴三焦镇劫杀暄平公主。若能成功,则卫攸关系再度恶化,至少能分掉萧宓一大半注意力;如若不成,来自王廷的压力也能逼迫司达光与王廷决裂。
无论怎样算计,司文睿都占着赢面。
可他没料到季楠柯居然落网,随后卫王以大婚为契机,要求怀王父子进都庆贺。
司达光闻讯生疑,第一时间叫来司文睿问明因果,气得险些将他打死,但也决定东进都城。一来父子二人咬定季楠柯的个人行为与司家无关,二来,司达光也清楚西界的局势对卫王有制约之力。
也就在这时,廖青松向司文睿献计。
他说,有一样东西能保证司文睿在盛邑期间无往不利:
福生子。
去年迷藏海国盛会,这样奇物恰好被盛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