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说过,自知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明乐道,语气平平。
“呵——”姜太后突然低低的笑了一声,笑意从眼角眉梢溢出来,看得出来是发自于内心的欢愉情绪。
“果然不愧是哀家看中的人。”姜太后道,说着突然神色一肃,认真道:“你知道哀家最喜欢你的哪一点吗?”
姜太后对她,其实完全不必考虑私人感情,他们之间唯利益关系牵绊,只要可以互相牵制利用即可。
姜太后会突然这样推心置腹的和自己说起话来,明乐略有几分不自在,稍稍敛神道:“愿闻其详!”
“在这宫里,哀家一生见过美貌聪慧的女子无数,其中也不乏如你这般胆子大又有手段的。可哪怕是再聪明有手段的女人也罢,她们较之于你,有一样东西却是做不到的。”姜太后说着一顿,然后才又继续由唇齿间吐出几个字,“那就是不贪心!”
“为了生存也罢,为了富贵荣华也好,这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是勾心斗角不择手段的往上爬,永远都不会有知足的一天。可是你却不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及可以做到的极限,并且从不逾矩。”姜太后字字中肯,说到最后语气突然加重几分,稍稍往前坐直了身子,看着明乐的眼睛道:“或者还是更确切的说,你不是不贪心,而是根本就是无心?”
明乐的心头微微一震,脸上表情就凝固了一瞬。
“太后说的对。”深吸一口气,明乐却并未解释,只就淡然一笑道,“所以太后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姜太后真真关心和感兴趣的人不会是她。
姜太后闻言,神色不觉一黯,苦笑了声道,“那孩子的性情看似寡淡,但实则对认定的了事却是分外固执,这么些年,他唯一就坚持了一件事,却也因此和哀家形同陌路十几年,而这一次,哀家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是对是错了。但也或许,哀家与他,这一生的立场就注定了是不能站在同一方的。”
她和自己的儿子,似乎是注定了一生都在彼此背道而驰。
前面的十四年,她不遗余力的在阻止他关于复仇的那个念想,而十四年后,她又挡在了他的面前,百般阻挠他去走近他所心仪的那个女子。
作为母亲,在儿子最艰难的时候,她永远都站在他的对面!
姜太后说着就是怅惘一叹,唇角牵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明乐沉默下去,并不多与评说。
姜太后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对她选择沉默而不是虚以委蛇的安慰很满意的模样,略略挥手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收拾了早些出宫去吧。”
“是,太后!”明乐屈膝告辞,转身退了出去。
门外长平和采薇正在院里等候,见她出来,两人俱是松一口气,迎上来道,“秀!”
“嗯!”明乐颔首,递给两人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而对采薇吩咐道,“你去偏殿看看把七姐姐接出来吧,长平随我回去拾掇一下行李,我们要马上启程出宫去。”
“出宫?”采薇和长平对望一眼,俱是紧张起来,“秀要亲自出宫去吗?”
姜太后既然没有交出易明菲去,这对明乐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恩典,按照常理来说,最多也就是暗中打发了人将易明菲送出去,怎么会需要明乐亲自出宫的?
这样的多事之秋——
“七姐姐会慌不择路的混进宫来,易家的事情估计是闹的不轻,这个时候我哪有袖手旁观不回去添一把柴的道理?”明乐笑笑,然后拍了采薇的手背道,“快去吧,七姐姐当是急坏了。”
“是,秀!”采薇强压下心头不安的情绪,转身先去了。
长平随明乐一起回偏殿打点行装,见到四下无人就忍不住道,“秀,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吗?”
“嗯,既然她愿意成全我,我当然是要感激的。”明乐点头。
“秀!”长平抿抿唇,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她极少有这样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明乐也不吃惊,反而了然道,“那会儿是殷王过去了吧?”
姜太后那些话,太具诱导性,更何况她往窗外看过去的那一眼又太和适宜了,很明显是在对自己暗示什么,而能让她那么费劲心思的——
唯宋灏而已!
“嗯!”长平点头,神色的复杂的看着她道,“秀和太后娘娘是不是说了什么?我看殷王殿下的反应有些奇怪,他原来似乎是打算进去的,但是在那窗口处只站了片刻,虽然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来,最后却突然就一声不响的走了。”
“他过来,大约是不放心姜太后,怕她会为难我吧。”明乐淡声说道,“看到太后并不曾为难过我,他自然也是没有进去的别要了。”
长平将信将疑,咬了咬嘴唇道,“难道不是秀故意说了什么叫他误会的话吗?”
长平的这句话如此直白,叫明乐想要再装糊涂都难。
明乐脸上表情一僵,顿了一下才拧眉看向长平:“长平,你以前不是这样话多的人。”
“奴婢只是怕秀您身在局中,有些事情会不想看清楚!”长平道,几乎是一阵见血,顿了顿又继续,“除去做戏给外人看的成分,秀也不要考虑一下吗?”
宋灏对她到底怎样,明乐不会不知道,怕只怕她自己想要装作不知道。
长平与她,名义上的主仆,但事实上更接近于朋友的关系。
明乐紧绷着唇角,神色凝重的没有吭声。
长平神色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