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洛?”谱代们艰难的咽下口水,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可思议,大河内信贞皱着眉头反驳道:“馆主大人为什么会这么想?本家可是三十余年没有上洛奉公,近年幕府威权沦丧,我等奉公众返回各领经营家领,上洛奉公的事情早就已经成为过去了!”
“正是因为幕府威权沦丧,本家才一定要上洛,否则如何对得起公方殿下累代重恩?”吉良万松丸回了句冠冕堂皇的话,吉良家的法度里一直保留代代家督上洛奉公的条目,自从观応扰乱以来,吉良家代代家督都保留这一传统,包括吉良万松丸的父亲吉良义尧在内。
“只是本家陷入生死存亡之秋,馆主大人这时要上洛,是不是有点……有点不合时宜?”高桥政信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他,吉良家的清誉与他们息息相关,吉良万松丸这个时候上洛奉公,谁会相信这是一个九岁小孩想出来的?别人只会认为这是吉良家内这群谱代在搞鬼。
“诸位谁有信心抗住骏河的今川治部?”
“这……”谱代们都不敢随便说话,三河国现在什么情况他们自己清楚,且不说今川家会不会出阵八面山,只要今天评定会的消息放出去,在座的谱代就别想再过安稳ri子了。
“所以啊!打又打不过,投靠今川家又放不开颜面,但是我上下吉良总要有人出首才是?那不是本家就是下吉良家,诸位觉得谁更合适?”
“自然是下吉良殿更合适!”这次谱代众异口同声的说出下吉良家,只要不是自己就可以,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当然不会选错,但是仍有些人不放心,“可是下吉良殿一定不会同意的?”
“不会同意就不能劝说吗?”吉良万松丸撇撇嘴,直接抛出准备已久的杀手锏:“如果本家出面劝说兄长改变立场呢?生死存亡也就不在存在了?”
“这个难度一定很大的?”谱代众低声议论片刻还是觉得没那么容易,想把下吉良劝回来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包括吉良义安的养父吉良持広在内,一大批下吉良的家臣战死在八面山合战,论起损失可比上吉良多出几倍,更何况吉良义安又是养子,他的身为地位不如亲子稳固,事事都要先考虑谱代们的意志。
对这个问题大河内信贞看的很清楚,这位谱代众笔头提出不同见解:“如果馆主大人出面劝说的话,下吉良殿一定会认真考虑的!毕竟作为一门惣领家的意见很重要,东三河也比本家的处境更险恶!”
高桥政信恍然大悟道:“这么说起来也确实有机会,馆主大人宣布上洛,再劝说下吉良殿一定会有更好的效果,毕竟下吉良家一定也清楚本家在家督不在的时候,谱代众是可以作出抉择的!没有本家的支持,下吉良家对抗今川的意志也会大大削弱的!”
“原来是这样啊!”谱代们恍然大悟,关于投靠今川家的议题早在去年小豆坂合战后就悄然而生,只是因为吉良万松丸同父异母的长兄,前代家督吉良义乡被今川家大军讨死,所以谱代众也不方便明目张胆讨论转投阵营,既然吉良万松丸下定决心把主动权交给谱代们,他们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再说今川家要一鼓作气解决三河国的隐患,太原雪斋的书信既是邀请吉良家出阵安祥城合战,也是逼迫吉良家做出抉择,如果吉良家再不上道,太原雪斋不介意带着大军先把吉良家平掉,就当是与织田家决战前的甜点。
上下两吉良的谱代们全都明白不投降肯定要完蛋,但是投降又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看起来团结一致对抗强敌,其实还是在纠结怎么才能保住吉良家这棵大树不倒,最好是名誉得到保全,身为谱代的地位不被动摇,至于转投那一方根本就不怎么在意,上吉良投靠斯波家、织田家,下吉良也投靠过今川家,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是馆主大人要用什么办法说服下吉良殿?”
终于还是有谱代问出这个问题,吉良万松丸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诸位都知道这是本家生死存续的危急时刻,下吉良殿也一定会明白这个道理!今川家是挡不住的,但是贸然转投又实在不甘心,所以本家上洛让出决议权给诸位,这样一来既保住吉良家颜面不失,也能让下吉良殿对家臣与一个交代。”
在吉良万松丸看来,这就是一群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想要脸面偏偏又没那个能耐保住脸面,于是只能死撑下去抱着最后的幻想被今川家的铁骑彻底击垮,失去地利、人和,这合战还怎么打?光是带路党就能把吉良家给坑死,坑完那点基业最后谁吃亏?还不是吉良万松丸和吉良义安这兄弟俩。
兄弟俩一个软禁骏府,一个就地傀儡做两吉良家督,说不定还会派几个今川家的家臣来做谱代,那点家业要不了多久就会败光,指望今川家像信任松平竹千代那样信任自己是不可能的,吉良家的身为注定了要被今川义元忌惮到死的结局。
“原来如此,馆主大人连这一点也想通了吗?”坐在末尾一直装聋作哑的山本勘助轻轻一动,然后撑地俯身问道:“那么,馆主大人做好为公方殿下作战的准备和觉悟了吗?”
“上洛与公方殿下有什么关系?”有谱代还懵懂的打量周围的同僚,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公方到底什么样子鬼才知道,这个山本勘助真会找事做。
大河内信贞又不死心的说道:“为什么不能直接转投今川家,这样一来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