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府。
鹤瑞堂里,太妃刚用完早膳,闭眼盘腿坐在炕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佛珠洒落,太妃胸口一阵剜心之痛。
太妃面色煞白,手按住胸口,急急下炕去捡佛珠。
佛珠不能散、不能散,散了就是不详,是佛祖在示警……
丫鬟见状赶紧蹲下来陪着太妃一起捡,太妃数了数,还少一颗,她着急,斥骂丫鬟没用,到处翻找。
怎么没了呢?
这时胡轻云从外面进来,看着屋里忙的团团转的主仆几人,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佛祖?佛祖又能庇佑的了谁。
她弯腰,将滚到门槛边上的佛珠捡了起来。
“太妃在找这个?”
她将佛珠托在掌心。
“是!”太妃眼前一亮,急忙走过来拿,松一口气,“幸亏被云儿你捡到了,我重新把它串起来。”
胡轻云手合拢,盖住佛珠。
“云儿?”太妃迷惑。
“这种东西,太妃以后怕是用不着了。”胡轻云笑笑。
话音刚落,屋外就冲进来一群护院,并不是王府家奴,而是胡轻云从西北带回来的胡家家奴,不由分说把太妃的双手给捆了起来。
佛珠散了一地。
“胡轻云!”太妃战栗起来。
“太妃消消气,妾带您去个好地方。”胡轻云笑着看她一眼,余光终转为厌恶。
她终于不用,再讨好这个老太婆了。
“走吧。”声音变冷。
*
豫王府现在被精兵围困,傅繇召集所有侍卫全力迎击,却万万没想到,府里出了内乱。
当他听到太妃被胡轻云绑架的消息,整个人一震,又惊又怒,即刻掉头向内院跑去。
他宁愿自己死,也要护太妃周全。
他绝不能再让王爷承受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
绝不。
胡轻云正在禧容院里等,本以为会来一群人,没想到是傅繇一个。
她嘲讽的勾了勾唇。
就凭他,也想从她手中救走太妃。
是说他太狂妄呢,还是说他太小瞧她了呢。
傅繇不跟她客气,一把剑直指她,剑上还带着血,是他刚刚杀死敌人留下的。
“把太妃交出来!”
胡轻云摇头笑了笑,“傅大人,何必这么激动。”
傅繇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他真想一剑杀死这个女人,可显然,这不是一个理智的举动。
如果他杀了她,太妃也会死。
而且,他还不一定能杀的了她。
“侧妃是想造反吗!”傅繇厉声问。
“怎么会?”胡轻云似真似假:“我不过是自保罢了。”
自保?
傅繇愣住,想起王爷说过的话。
胡侧妃来京的目的复杂,一是为了探听京城的动向,二来如果胡侧妃在京城被杀,那么胡羡就一定会在西北起事。
但如果胡侧妃确认王爷有杀她的动机,又怎会甘心就死呢?
她必得争上一争。
只是她这办法实在是蠢透了。
傅繇冷笑,“侧妃要自保只需安守本分。绑架太妃,不是逼王爷对你动手!”
胡轻云盯着他瞧了会儿,突然笑了,“原来你还不明白。”
傅繇恼怒,“明白什么!”
“事到如今,我还需要看王爷的脸色行事吗?”胡轻云觉得他很可笑,“你看看,外面已经变天了。”
胡轻云目光幽幽转向窗外。
傅繇好像突然懂得了什么。
但他不愿意去深想。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胡轻云看着他越来越煞白的脸,心里生出几分快意。
他们胡家,早就弃暗投明,追随陛下了。
她来京城,也是为了配合陛下。
当然她心里曾存过一点奢望,如果王爷心里有她,哪怕只有一点点,她都誓死追随王爷,永不背弃。
可王爷到底是……让她失望了啊。
这么多年,从年少时的悸动到夫妻相随的陪伴,她全当是喂了狗。从今天开始,她活着只为她自己。
赵臻,你若知有今日,会不会后悔?
她垂睫,目光终变得冰冷枯寂。
*
乾清宫很少会燃这么多份量的香料,香雾缭绕不散,门窗又禁闭。
“嬷嬷,陛下用这么多香料,不觉得呛人吗?”
“别瞎说,闭紧你的嘴!”
“……哦。”
宫里有经验的老人儿都知道,这不是香料,是迷香。
可以让人一直昏睡不醒的迷香。
若要进去,得先在口中含一枚香丹,才能避免被香雾熏迷。
这迷香价格不菲,一勺便值一块金锭子,而且烟雾清淡不呛,也不伤身。
一般只有陛下心神不宁睡不着觉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
但也不会用这么多。
“去把窗户开了,香炉搬出来。”陛下身边的崔公公举着拂尘,朝空气掸了掸。
“是。”
*
仪瑄醒来的时候是深夜里,月明星稀,大殿里门窗开着,微风和暖,空气里有暗香浮动。
她脑壳儿疼。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完全没有意识,就只是沉沉的酣睡。
这是哪?
她茫然的打量了一会儿,试图坐起,可是因为睡了太久肢体一直没有动弹过,就有种酸软的感觉,使不上劲。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
昏迷之前的记忆一点点涌进脑海,她记得自己是在跟丽嫔吃饭……对,吃早饭。吃完饭她们应该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