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袁之岭的声音响起来,有点儿犹豫:“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先帝的罪责里包括“荒.淫”这一条,袁之岭怎么也想不通,先帝嫔妃又不多,子嗣也很稀薄,到底是怎么跟“荒.淫”二字搭上边的?
若只是因为跟豫王的矛盾,恐怕不至于被定罪“荒.淫”吧。
仪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而是撩开帘子喊车夫:“在这里停一下。”
袁之岭顿时坐不住了,“王妃!”
待车停稳,仪瑄吩咐傅繇:“你去北镇抚司找江七白,问他要点儿人手,在宫门口我们会合。”
原来不是反悔……
袁之岭脸上略有惭色。
傅繇没有办法,只能听从她的命令下车,再三强调:“我带人到之前,王妃千万不要进宫!”
“我知道。你快去吧。”仪瑄点点头。
于是仪瑄和袁之岭一路行到宫门口,没多久,傅繇带着江七白以及二十几个人到了。江七白一脸紧张的站在她面前:“王妃真的想好了?赵晏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他要王妃进宫能有什么好事儿?一旦叫王爷知道了,局面恐怕一发不可收拾。”
“江大人,傅大人,你们两个千万劝王爷冷静。”仪瑄目光颇有重量,看得二人一阵肃然,“我在宫内会想办法给你们递消息,还可以来个里应外合,总之你们信我,我不会出事。”
江七白和傅繇对视一眼,最终默认了仪瑄的说法。
想换一百多条性命,确实不可能一点儿代价都不付出。
仪瑄笑笑,“那我们进宫吧。”
*
众人来到扶云殿外,宫墙将大殿圈起,院门紧闭。袁之岭上前敲门。里头有人问是谁。
“我是袁之岭,之前来过。这次带着豫王妃一块儿来的。”
“你等一下。”
里头的人去赵晏那里传报了消息,回来道:“请豫王妃出个声。”
怕他们使诈。
仪瑄无奈上前,隔着一道宫门说:“赵晏,是我。”
语调幽幽,声息微弱,下沉至叹息。
门内,赵晏的脸色一僵。
除了惊讶她为何会知道他就站在门内之外,他深埋在心底的某种情绪和渴望,一下子被这声音点醒。
他几乎战栗。
十四年,他很少做梦,也从未有一次在梦中见到过她。以至于她的模样、她的声音,他都渐渐遗忘。
变得不那么清楚。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爱她了。
那样漫长的时光,忘掉一个人,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然而现在他知道,不是。
哪怕她的容貌和声音都模糊了,他对她的执念也没有一日淡去。只要她一出现,他就不可抑制的爱她。
简直如疯魔了一般。
赵晏自嘲的笑笑。他要她进宫,原本只是想就十四年前她背叛欺骗他的事儿做个了断。
看来注定是了断不了。
赵晏抿着唇,目光黯淡的望着那扇门。那扇门的背后有她。他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如果这一切都是宿命的话,他不见她,是不是就可以逃脱?
只要他现在狠心转过身,不跟她见面,那么就不会在她手上栽第二次。等赵臻的人头递上来,他就赢了。
漫长的静默,以至于站在门边的侍卫都忍不住看向自己的主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
赵晏闭了下眼,“开门吧。”
声音几乎是憔悴的。
缓慢的“嘎吱”声,门开了,站在门内外的男女同时抬起头。
他面色平静,眼神却抵挡不住的狂热。
仪瑄则整个人都是冷的,从眉眼到唇角,不见一点儿弧度,就这么清清冷冷的瞧着他。
然而赵晏意识不到。
他几乎贪婪的打量着她,她的脸庞、脖颈,以及穿着的衣服,立在那里的身姿,与十四年前并无太大不同。
只是更端庄了些,整个人的气质淡了些,却依旧美的令人惊叹。少女时的她像树梢上一朵盛开的海棠,如今的她更像是湖泊中央的一朵芙蕖。
女人的妩媚不着痕迹的露出。
他的记忆一点点苏醒,慢慢与眼前的人重叠。赵晏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慢慢锁起眉。
他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了?
“赵晏。”仪瑄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已经在这儿,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人?”
赵晏恍惚想起,这是一场交易。
她不是来见他的,她是为了救那些女人和孩子。
赵晏嘲讽的勾了勾唇,吩咐左右:“把人带过来。”
答应她的,他不会食言。
官员家属们被侍卫赶到庭院里来。
她们两天没有吃饭,饿的饥肠辘辘面色惨白,双手用绳子捆着,嘴里也被塞了布,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仪瑄说:“你先放人。我们要清点人数。”
赵晏笑笑,“可以。”
于是侍卫一家一家的把人送出去。那些出来的女人和孩子都忍不住放声大哭,仪瑄心疼的看着她们,让人去拿点儿水来给她们喝。
确实可怜。
最后就留下一家,是袁之岭的家人。
袁之岭眼巴巴和妻子孩子对望着,可是赵晏就是不把人送出去。
“你过来。”赵晏把手搭在袁之岭最小女儿的肩膀上,挑眉笑道:“你过来我就让她们出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袁之岭却哭着给仪瑄跪下了。
仪瑄叹了口气,让袁之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