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秘境仿若烟火般绚烂璀璨且不可逆转的解体于众人头顶,炸出朵朵烟花,跟底下瞠目结舌的观众忽近忽远,一会儿远在天边,一会儿近在眼前,只有振聋发聩的轰隆声久久不停。
尽管有惊无险,地面上鱼龙混杂的数千人却不敢妄动,生怕引火烧身。
相比之下,潘奉元不断拔高的身影尤显突出,抬眼细观的人群目睹他逐渐化作一个极小的黑点,混杂在铺盖在天际犹如薄绸的青烟里,直至彻底消失在夜幕中,纵然不知他意欲何为,但大家不谋而合的认定他有去无回了,就连满怀小人之心的不轨人士也觉得他是去送死。
姬凌生望着他变成米粒大小终至消失无踪,他猜潘奉元应该就在指甲盖大小的白熊尸体旁边,不知为何,姬凌生升起一种强烈到即刻兑现的直觉以后再没有人会用葫芦给他倒酒了。
众人各怀心事的时候,潘长安嗖一下消失不见,举目望去,一条模糊人影几次折转停顿后,追着潘奉元的方向而去。
潘奉元轻而易举到达第三层秘境,没有任何障碍阻挠,只是热浪狂涌,仿佛是跳入了一个热水池。他瞬息间闪到平躺着的白熊脑袋旁边,过去一看她似乎没死,但似乎只是刹那间的回光返照,抑或是她强提着一口气的遗愿,潘奉元脸上刚涌现出狂喜,熊柔撑着眼皮瞅了他一眼,然后祥和的永久的闭上了。
潘奉元眼看着她最后一丝生机消失殆尽,却无能为力,失魂落魄的脸上挂着不知是哭是笑的狰狞表情,片刻后他眼睛又亮了起来,抽疯似的傻笑起来,正巧潘长安骤然出现在旁边。
他刚稳住身躯,不远处又有个人赶到,那人举措动作雷厉风行的,定身后却是张俊美妖异的脸,镊了纤细如烟的眉毛,绑着油光可鉴的细辫子,甚而脸上有层薄薄的脂粉,有股富家千金的神气作态,却是个干干净净的男人。他瞥了眼蹲在白熊旁边轻微颤抖的潘奉元,细细眉头往中间起了个褶子。
没等这两人开口,潘奉元扬起脑袋,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俩,低声道:“她魂魄尚未彻底消散,还困在这方秘境中,不过也快撑不住了,京兆你不是要成就天玄境吗,我成全你,如何?长安你呢?”
潘长安撇撇嘴笑道:“我无牵无挂,自然会拍手称好,只是过后你未必还能记得她。”
潘奉元苦笑道:“只要能救活她什么都行,我们三人本为一体,融而为一后既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他,等于咱白在世上走一遭,长安你真愿助我?”
潘长安耸耸肩头以示态度,潘奉元将期许目光放在潘京兆身上,不料后者却是冷笑一声,声音软糯柔腻如女子,他不留情的回绝道:“真是笑话,百年前你死活不肯,说要陪着她多去几个地方,现在人没了想着来求我了?你以为就你心有挂碍?”
潘奉元像被泼了盆冷水,胸间激扬的火苗全熄灭了,他
想起潘京兆跟杨家右城主的断袖之交,百年前他也这么回绝对方的,如今也尝到同样的滋味。他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尽管他踩踏在空中,惊愕了半刻他猝然惊醒,扭头定定的望着潘长安,递出一个三人心知肚明的眼神。
潘长安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笑容,摇头道:“你可想好咯,京兆不愿舍弃尘世,合你我两人之力,至多能做到以你的命换她的命……我这话问得不好,若是能救活她,你想必一百个一千个愿意,但没了你,我和京兆大概永世到不了天玄境了,如此舍本求末的事,你不怕我不答应?”
见潘奉元默然不语,眼珠却仿佛鹰爪似的攫住了他,潘长安淡然一笑,立刻明了他要以命换命的决心,他撇头朝潘京兆随意问了句,后者半声不吭,得到意料中的答复,潘长安笑容愈加超然脱俗,他缓步走到潘奉元右侧。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抬起右手碰了一掌。
他俩合掌的地方顷刻间散出万丈光芒,震荡得正在分崩离析的三层秘境停滞了片刻,吹得火浪层层叠叠的往外滚,二层秘境内的数千修士急忙四散,以为终要到强弩之末的最后一刻了。潘京兆始终冷眼旁观,他处于风口浪尖衣决飘飘,却半步不退,静等着从前的他梦寐以求的一刻。
就是这时,刚回到扶器城坐好屁股的钟鸦九匆忙起身,再度往结界通天塔赶来。
风波停歇后,白熊尸首旁只剩下一人,既像潘奉元又像潘人模样,他眼含悲悯的扫了眼熊尸,抬起左手放在她毛茸茸的额头上,随即他浑身爆绽出惊天动地的威势,向四面八方扫荡出去,姬凌生等人站在下头暂未弄清状况,却本能的洞悉到这股天玄境固有的浑厚威压。
天坑结界上空,阴云密集雷声砰砰,天劫蓄势待发,但受到结界阻隔,况且应劫之人的气息十分微弱,所以雷霆盘旋不断,却迟迟降不下来。
三层秘境内钟鸦九骤然现身,满脸凝重的盯住读书人和潘京兆,来回扫了两眼,白眉飘飘的老人惊奇道:“分身有术?原来潘奉元、潘长安、潘京兆是同一个人,你们要是三人合体,岂不是稳稳当当的天玄境?罢了,说这些也无益,阁下现在停手还来得及,这个节骨眼上突破天玄,在钟家结界里,老夫可不答应。”
读书人左手动作不停,侧过身子来对着东炼第五的器仙,若是老人猝不及防的发难,他不敢保证能抗住几下,定住心神他诚恳道:“老神仙切莫动手,我离天玄境尚且差之毫厘,以我如今之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