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简听完媤媤的解释,微微一愣,他不懂这个世界的残酷规则,反而他错怪了丁磊。“慈不掌兵,义不经商”的道理他也懂,可真做这么绝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丁磊见马媤媤给他求情,自然感恩戴德,磕头如捣蒜。
王简想了想,道:“若不是有马将军替你求情,定斩不赦。拖下去打二十军棍,朕不管什么军规成律,以后胆敢再言抛弃袍泽者,杀无赦!”
众将闻言都精神一震,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谁都懂得抛弃累赘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但同时谁也不希望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于是一个个都很感动:跟着这样的君主,谁也不用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无情的抛弃。
“也许经历一场大的变故,皇上终于要成为当世明君了。”众将内心想到。几场大仗下来,王简不但指挥若定,而且不顾自己安危,冲杀在前,在加上他对待残疾兵士的态度,此时此刻,他们才真正的心服口服。
王简也感受到众将看自己的眼神的变化,很是欣慰---人心都是肉长的,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道理崇祯怎么就不懂呢?以至于在那个世界满清入关之后如入无人之境,江北各州府望风而降,就连自己的尸骨都没人敢收。
大营之外本来会被遣散的伤兵,听说皇帝替他们出头,甚至杖责主张遣散他们的丁参将,都不知真假,纷纷跑到校场围观,饱饱眼福出一口恶气也好。
“一。”“好。”“二。”“好。”“三。”监刑兵朗声报一个数,那些原本要被遣散的伤兵跟着叫一声”好”,丁磊则爬在长凳上不停的惨叫。
围观的士兵越来越多,在他们看来丁参将因为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而获罪,不知怎的倒让他们内心生出一丝快意。
后军营的一名千户马海腾见丁磊被打,阴险的冷笑一声,突然指着正发愁的沈四海大声道:“沈督运,自古残兵为祸患,留下他们实在不妥啊。况且遣散费就是一大笔银子,皇上可有银子?“这马海腾原本是关外的一名奴隶,一次吴三桂打退清兵,抓获了一百多名奴隶,便把他们丢进校场,派人把他们围了起来,发给兵器,让他们自相残杀,杀到只剩下十人为止,而这马海腾便是其中之一,为人既凶残又对吴三桂忠心耿耿。
沈四海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缓了缓神,见是一名将领问他,也并未多想,老实道:“从京师带出来的银钱已然不足应付南下军资,倘若还要养这些伤兵,恐怕无力支付饷银,影响军心士气。”王简对数字不是很敏感,所以粮饷之事一直由原来十三太保之一的“商户”沈四海打理。
马海腾一听沈四海果然没钱,又大声道:“既然没钱,那丁参将何罪之有?!”
本来围观丁磊被打的士兵们刚才还感激王简替他们出气,现在一听沈四海承认连皇上都是个穷光蛋,立刻炸了锅。
“没钱打个屁的仗!”一名躲在角落的士兵高声道。
“是啊,是啊,趁早散伙各找各妈吧。”立刻就有人附和,“你们那些读书人的道理俺们当兵的不懂,俺们只知道,当兵吃皇粮,没钱,谁给你卖命?”
随即附和的人越来越多,隐隐有闹事的倾向。
王简听监刑兵回报说杖刑完毕,又听帐外吵吵嚷嚷,似乎有人闹事,急忙从主帐中走了出来。
王简的出现,顿时引发了一阵骚动,不知是哪个伤兵先跪下,于是乌泱泱的跪倒一片。他看着这些有的缺胳膊,有的断腿的伤兵,听医治他们的陈瑶儿说,他们绝大多数只是有点伤残,养好之后还可再战,然而伤筋动骨一百天,放眼四周都是强敌环视,根本不可能有时间给他们养伤。
王简看着周围一双双期盼的眼神,他突然发现,自己能做的,只是打丁磊一顿替他们出气而已。
王简只觉着自己鼻子一酸,缓缓道:“你们都是为了朕,为了大明,是我大明的义士!无论如何,朕定然不负你们!”
士兵们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翘首以盼。
沈四海把饷银的事跟王简一说,王简很是不满,他这人讲义气,轻钱财,所以就想当然的以为天下人都该如此,于是气道:“军心士气是靠同心同德,上下一心,岂是靠饷银维护?”
沈四海皱着眉头道:“皇上,理虽是这个理,可事却不能这么办啊,当兵的都认死理,他们干的就是卖命的事,既然是卖,那肯定要有饷银买才行。”
王简也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叹了一口气,问道:“总共从京城带出来多少银两?”
沈四海想了一想,答道:“回皇上,不足十万两,只够维系南下粮草,实无力负担遣资。”
“瑶儿,一共有多少伤兵?”
陈瑶儿的拭了拭额头的血迹:“皇帝哥哥,重伤的有一百余人,行动不便的四百多。”她从大战结束后一直都在救治伤兵,中间还做了糕点去山坡上给王简,半空不得休,瘦小的娇躯都显露出疲惫之色,不复往日的娇憨,看得王简很是心疼。
陈瑶儿又可怜兮兮道:“求皇上,不要赶他们走,奴婢能治好他们。”
“嗯,朕答应你,快去歇会吧,保证不敢他们走。”
陈瑶儿得到王简的保证,于是不舍的走了。
王简见她离去的方向又是伤兵那,很是无奈又心疼,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