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妈妈一番神态久不作声,却是不难看出眼中的思量。鸿鹄见之心中不经一丝沾沾自喜,如此想来,那楼上之人,说不得非是多大身份,否则这花妈妈又岂会如此?!
“既然大人话已至此,那奴家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可是呢,奴家这袖中有一物,方才那位大人嘱托过奴家,说是不到万不得已哪位大人非要扫了他的雅兴,便叫奴家拿出来让其细细看上一看!”
“喔?那鸿某倒是要看上一看,此物是否真有其口气说得那般了不得!”
鸿鹄听闻常妈妈一席话心中不以为然,待到花妈妈从其衣袖之中拿出,余光一扫,却是突了心中一个咯噔,凑过身子,又盯在上面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尽管还是难以置信!从花妈妈手中双手接过再三查看,面色大骇颤微着小声道:
“倒是亏得花妈妈有心了!鸿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鸿鹄右手执扇拍打了拍手,随即递出三锭金子交与花妈妈手中,便转身离开。花妈妈看着鸿鹄走远的背影,这才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看着手中三锭金子眼中闪过一抹侥幸,自顾自语道:
“还真是赶巧了,这三觉前脚刚回来,这鸿鹄后脚便就来了这秦淮楼,得亏是三觉又将那刺史大人令给偷了出来交与我手,不然还怕是真难唬退这鸿鹄!”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银月光,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屋子不大,却胜在玲珑小巧,正中摆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胭脂水粉,妆梳用品,各种家具错落有致,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斗雪红,卧榻是悬着粉红双绣百鸟花卉纱帐的拔步床,各处都有这当下正值季的鲜花点缀着。
“蝶祈,你看现在这天色都不早,我可真的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真不是故意想待在外头等浪迹够了方才肯回的!”
自从李三觉回来之后可谓是各种好话都说尽,可是眼前女子呢就是一句都听不进去,继而怨道着再说着:
“哼!我哪知道你说话哪句才是真假,只有你自己心里才是最清楚?!现在跟本姑娘有什么好说的,你想想你哪一次出门,有跟我好好说过一声!哼!!本姑娘现在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心烦!!”
即使女子说话的声音幽怨气愤,可飘进人耳中却只觉风和日丽,天阔云舒,如潺潺溪水,风拂柳絮,低回轻柔甜蜜无比。
再观其容颜,不免更是惊为天人,螓首蛾眉,脸若银盘,美目盼兮,鼻腻鹅脂,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延颈秀项,肌肤微丰,合中身材,温柔沉默,观之可亲,身穿一件秀白刻丝蝴蝶花素金昂圆领长绸裙,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攒丝落凰簪,肤若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纽丝桌子腰系粉色桃花卉纹样绣金缎面腰封,脚穿宝相花纹云头缎鞋,清新脱俗,貌若天仙。
“蝶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是走惯了江湖,怎会是在外逍遥自在惯了不愿回来呢,我也是巴不得在者偌大江湖中,能有个安稳的落脚地,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年我师傅予我的嘱托,我莫敢有失违背!若是我告知了你我要走,我又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所以才......”
李三觉心如刀绞左右为难,一段话不敢奢求蝶祈能原谅自己,却希望于蝶祈心中对自己的怨气能得到消解。可没想到蝶祈听了后依旧是不为所动,始终背对着李三觉,甚至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如是铁了心一般继续嗔道:
“我不听!你若是真在乎我与花妈妈,且将秦淮楼当做是家,为什么就不愿意留在秦淮楼中多陪陪我!每次都是呆不足十多日,便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你知道我每次早上去你房间找你,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心中是何感受吗?!而后次次回来又带着一身的伤!我不想你一直这样!!我不想,我不要看到你每次都是遍体鳞伤的回来!我不想听你这些解释!我虽然不知道你师傅对你的嘱托是什么!可难道你师傅就愿意看到你这样一辈子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吗?”
蝶祈越是往后说,语气中哭腔渐浓,心中委屈诸多情绪再难以抑制,蝶祈越是这般李三觉越是痛心,可又越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亦是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若是自己能有选择的余地,自己又怎会不愿意从此为其退隐江湖,踏踏实实地留在临安城中,过上一辈子平凡的日子,可是真的不行。李三觉不得不无奈地道:
“蝶祈,那,那我便先去别处住上一晚,等你气稍稍消了一些,我再过来.....”
李三觉看着蝶祈依旧无动于衷,数日的逃亡千里奔波,使得李三觉早就是身心俱疲,即便是欲言又止,可一时之间还是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该如何是好,房间中一片寂静,犹豫了好一阵时间之后,李三觉才又张开口说道:
“那…蝶祈,我先走了.......”
蝶祈只听得窗户边上传来一阵声响,一阵风乱入房内,蝶祈赶紧转过头看向窗户出,瞧着那敞开的窗户,顷刻之间,星眸中水汽朦胧,心里头的怨气,便就瞬间烟消云散!
蝶祈仓促起身,却一不小心下撞在凳子上,一时间,身子失去了平衡不慎崴伤了脚踝,可蝶祈全然不顾,小跑到窗户边上急忙探出小脑袋,可已经为时已晚,一而再,再而三地左顾右寻,彻底死心之后,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子,烛光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