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寒凉,偶尔有萧瑟秋风拂过湖面,湖面依旧宁静宛若镜子一般,可平稳的水波下面,暗底下却早已波涛汹涌,漩涡丛生。
杜小九的院子里,秋日里最为耀眼的枫树此刻红枫满枝,红的热烈而又耀眼,恨不得生生的灼了人的眼睛,就犹如那一夜,素和一身大红,宛若嫁衣一般的衣衫。
杜小九坐在枫树下,任由寒凉的秋风拂过,偶尔有鲜红的枫叶从枝头落下,那极致热烈的红色,犹如鲜血一般刺眼。可杜小九却呆呆的坐着,眼神茫然而又没有丝毫的焦距。
回想起,素和一字一顿,宛若宣誓,宛若认罪一般的话语,一次又一次,重复的在杜小九的脑海中,重复着,一遍而又一遍:“荣一,我不能嫁人,也没资格嫁人。我、怀、孕、了!”
“荣一,我不能嫁人,也没有资格嫁人。”
“荣一,我怀孕了。”
“荣一,我!怀!孕!了!”
……
从素和平静的脸,轻描淡写的话语在杜小九的脑海里不停的旋转,重组,最后像是一颗炸弹一样,炸的杜小九觉得自己心神俱失。
怎么会是这样子?
好不容易看清了素和张开闭紧的唇吐露出的字眼,并且从中读取了意思,杜小九有些手足无措的想着,她仿佛灵魂出了窍一般,飘到了躯体外面,似乎看见自己呆呆的“哦”了一声,随后问道:“孩子是谁的?几个月了?”
素和闭了闭眼,早在说出了她隐藏了几近一个月的秘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什么说不出口,难以启齿的话语,虽然嘴巴似有千斤重一般,可她却还是坚定而又执拗的开口了,只为了打碎杜小九为她担忧思考的心:“是阿辞的,快一个月了吧。”
“阿辞的?”杜小九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恨不得摇晃着素和的脑袋问她为什么做出了这种冲动的事情:“怎么会?阿辞他知道吗?”
“不不,如果才一个月,你怎么会知道?”
“你早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太多太多的问题充斥在杜小九的脑海里,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先问出哪一个来,以至于她说出口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
曾素和也没有见过这般无措的杜小九,原本冒着大不了一死的态度扔出了这个重磅炸弹,可是这一刻,她却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是对是错。
素和垂了垂眼,淡雅温和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苦涩:“我这个月月信没来,应当是确定怀孕了。阿辞么?他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不会急着把我嫁出去。”
“你!”杜小九最拿素和的这种模样没办法,对她是又气又觉得可怜:“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件蠢事?”
想了想,杜小九又补问了一句话:“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素和原本眼神有些躲闪,怕杜小九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会看不起她,谁知杜小九不仅没有半分的鄙视,反而满满的都是为她的担忧,当下心里不由得觉得暖洋洋的,毫不保留的把实情告诉了杜小九:“你还记得你送阿辞回宫家的时候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杜小九皱了皱眉回到道,随即脑海里一丝闪电一样的白光划过,杜小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素和一眼:“你说的是那天?!”
“恩。”素和点着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那天你走了之后,我扶着宫辞回去,越想越失落,越想越难过,最后一口闷气涌上心头……”
素和说道这里,有些欲言又止,眼神也有些躲闪。
从小到大的教育使得她觉得自己干的一件事情是该被人戳脊梁骨,浸猪笼的,所以她说的很是含蓄,眼神有些漂浮,唯恐从杜小九的脸上看到半分的鄙视之情。
“是我主动地,阿辞以为在做梦,半分不知情。”
“我原本想把这个秘密憋在心里,可是我也知道,随着我肚子越来越大,这个秘密一定再也憋不住了。”
“这件事,除了我自己,就只有你知道了。”
素和的坦白,让杜小九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被锁上了一层重重的枷锁一般,她简直比素和还要担忧她的以后。
素和啊素和,你这个傻瓜。
你那个时候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接受宫辞的退婚,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笑着祝福宫辞和宋依禾。
哪怕知道宫辞爱的人并不是宋依禾,可当时你的心,也一定是极度痛苦的吧。
杜小九想着,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她不自觉地仰了仰头,想要把眼睛里不自觉想要流露出来的液体倒流回去:“对,你做的对,既然知道跟秦淑木不可能,那么就一点希望都不要给他。”
“素和,我不怪你傻,我只怪你为何会这么冲动。”
“孩子打算怎么办?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素和看到杜小九为她还要难过的样子,本就有些愧疚,此刻见杜小九开口问的都是现实的问题,原本脸上的愧疚神色逐渐的被坚定替代:“孩子,我会生下来,到时候送回宫家,至于我么?我想要削去三千青丝,以后常伴佛祖面前。我知道,我是没有资格得到幸福的。”
——“荣一,打从我出生之后,父亲母亲就逐渐过世,外面的人都说我是天煞孤星,专门克亲人,因此曾家一家老小才会上上下下除了我,无一人存活。”
——“你知道吗,宫辞两年前本来是有机会痊愈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只是空欢喜一场。”
——“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