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呀?”冯舒华大为不满了,“这还像个学校吗?”
“你谁呀,我们这怎么不像个学校?”听见有人出言不逊,刚刚从办公室内出来的羊琼华立地走过来质问。
“你问我谁?我学生家长!”冯舒华本就不满,现被对方质问,更生气了,“学生不上课,这还像个学校吗?”
“怎么没有上课,这不在学农吗?”羊琼华毫不示弱,“再说知识越多越反动,上那么多课干什么?”
“知识越多越反动?”冯舒华觉得真好笑了,“你有知识吗?”
“你什么意思?”猛被这问,羊琼华有点警惕了。
“你的知识比我儿子多吧?”冯舒华平静地问道。
“那还用说?”羊琼华觉得对方好像有毛病,不然怎么会问出这样弱智的问题。
“那你肯定反动咯。”冯舒华狡黠地笑了笑,突然迸出这样一句。
“我的知识也不是很多。”羊琼华意识到掉进了对方的圈套,连忙辩解。
“你的知识不多,那你凭什么当老师?”冯舒华嘲笑般地望着她。
“你……”羊琼华瞠目结舌了。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对话,边上的人们纷纷围了过来。他们中有来接孩子的家长,也有老师,连正在走向教室的范韵亦停住了脚步,注意听着。
看见这么多人注视自己,冯舒华兴致越发高了。刚才对方一开口,她就认出是衙后街很多人厌恶的羊琼华。瞧着那女人愚蠢而又蛮横的样子,她心里就别扭。
……
“你是说这回事?”想到这里,冯舒华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看着历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妻子,桂青林莫可奈何了。他看了看周围那些还没有用完餐的职工,小声对她说,最近已有议论,故此要注意点。
“一派胡言!”听着这话,冯舒华非常恼怒了。由于声音不小,引得邻座几个正在用餐的职工扭过头来。
看着妻子生气了,桂青林不吱声了,一是不愿招致本行员工的注意,二是知道自己的规劝没有用。相处这么多年,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就为着父亲是离休老红军,她可是什么都不怕,历来我行我素。当然,这里面也有老丈人的原因。现在的很多搞法,老爷子便看不惯,而且明显影响到了女儿。
“桂行长,电话。”正当桂青林想着怎样结束这番谈话时,办公室年轻的办事员匆匆跑了过来。
“哪来的?”
“他说你接电话就知道。”
“是吗。”闻听此言,桂青林放下筷子,对冯舒华说道:“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妈妈,你和爸爸怎么总是这样忙?”看着爸爸这样子,晓军有点不满了,“一个到了吃饭的时候都不来,一个吃着吃着又走了。”
“还不是事多呗。”冯舒华口里回答着儿子的问话,心里也想着什么人这样随便,吃饭的时候都要打来电话。可没等她回过神来,桂青林便回来了。
“是谁?连吃顿饭都不让你安静。”看见桂青林端起饭碗,冯舒华问道。
“还有谁,老周、周海渊呗。”桂青林扒了一大口饭,说道。
“他那个农业局距你几步路,上班下班都碰得着,还要打电话?”听他这样说,冯舒华觉得奇怪了。
“你那是旧闻了,”桂青林喝了一口汤,说道:“他两个月前调到巴陵湖公社做革委会主任去了。”
“是吗,那他找你什么事?”
“什么事?他想把几条年久失修的输水渠整治一下,财政没钱,叫他来找我。”
“要你给贷款?”
“是的。”
“那你给不给?”
“这说不好。”
“不就是一笔款子?”冯舒华有点不以为然,“再说,又不是他私人借。”
“你说得轻巧。”桂青林像不认识地看了她一眼,“我们行总共就那么点钱,最近向我开口的就有几十家,而且他日后还不还得起还是个问题。”
“那你不会答应他了咯。”
“那也不是,我等会要信贷股去调查一下,还要问问县里生产指挥组的意思。”桂青林说道。
“是这样,”听他这样说,冯舒华霎时像明白了很多道理,但她马上便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记得你和这周海渊关系很好的吧。”
“那可不,”桂青林承认,“我们是发小,又同时参加工作。”
“如果找他私人办点事情,应当没什么问题吧?”冯舒华像不经意地问道。
“你有什么事?”桂青林精明得很,知道妻子不会无缘无故地说一些不相干的话。
冯舒华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来问着晓军:“儿子,郑奶奶对你好吗?”
“可好了,经常招呼我吃饭,还陪我做作业。”提起郑奶奶,晓军很有好感。
“那她有难处,咱们应不应该帮她?”
“应该。”晓军毫不犹豫。”
“好啦,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不要借着孩子的口来跟我说。”桂青林打断了冯舒华的话语,“不过,岑校长的事可不是我管得了的,而且你也不要管。”
“你放心,我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冯舒华从儿子身上收回目光,回望丈夫,“我就想你给他儿子岑新锐帮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