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缘缓步走出小院,沿着小溪顺流而上。寻思着这里怎么会有水源,并出现这样一条小溪。
树林面积不大,很快就到了尽头,前面是一处刀砍斧劈般的石岩。水从石头下面流出。原来这水流的源头,是一股冒出地表的泉水。
泉水从石崖下拳头大的洞中涌出,水质清澈,捧起喝入口中略带甜味。
法缘连着喝了几口,再捧起水浇在光头上,一股清凉从头顶渗到脚底,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又浇几捧后,全身感觉神清气爽,远离了夏日的炎炎。
水从头上流下打湿了衣襟,土黄的粗布僧衣湿漉漉的粘在身上有些难受。戈壁缺水,他已有十天没有洗澡换衣。
法缘真气运转,皮肤温度升高。衣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水很快便被烘干。僧衣上汗迹花花白白、一片片如云朵。
这泉水虽然不大,但贵在细水长流。也许在下游某个地方积洼成潭,能洗澡换衣。
法缘返回树林寻找洗澡换衣之处,沿途都没有水屯积的地方。水面最大处不足一米宽,一尺深。
在小院旁边水沟上,有一个人工低堰。这里水有半米深,两米宽。这明显是用来洗菜打水之处,不是洗澡之地。
再往下走就出了树林,水流方向便是水潭之处。原来那个水潭是这道泉水汇成。细细的一股泉水,能形成一个数百平方的水潭。古人说集沙成塔,滴水成河诚不欺我。
法缘前行了数步,忽想起水潭边的女子,一下停住了脚步。老妇人说这方圆几十里内,再无其他人居住。那在潭边的女子又会是谁呢?
也许是路过的行商,也许是云游的高人。当然,说不定是山间精怪化着人形。
法缘乱想了一阵,自嘲的笑道:“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听过精怪一说。师傅活了九十多岁,也没见过精灵鬼怪之流。人家一个女子在潭边洗浴,自己用得着那么好奇吗?”
他转身向远处行去,随手拾起地上的枯枝,或是跃上树冠,折下一根枝条。一个时辰过去,他寻了一大堆柴火,用长藤捆了,扛在肩上走向小院。
林间小道狭窄,他扛
着大捆柴火前行困难,好不容易才把柴火弄到小院门口。纵然是先天极致修为,法缘也出了一身大汗。
柴捆太大,入不得门,法缘把柴火放在院墙外。一股辣味儿扑鼻而来,呛得法缘打了一个喷嚏。
老妇人听到响动,看到法缘弄了这小山般一堆柴火,惊道:“小和尚,这里的树木可难栽种,六七年才形成这片林子。这么大一堆柴火,得毁掉多少棵树啊。”
法缘笑道:“大娘你放心吧,我是在远方树上折的枯枝。每棵树上剃一枝,剃的树多了,柴火自然就多。”
“小和尚有心,多谢你了。”老妇人又道:“听你口音是南方人,特意为你煮了米饭。北方人喜欢辣椒,蔬菜多以麻辣做食材,这顿饭你暂时将就一下。”
院门中一个高瘦的男子,头上带着纶巾,正把几样小菜端到桌上。老妇人盛了一大碗米饭,招呼法缘入坐。
男子扫了法缘一眼,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头坐在了饭桌边。他眼小眉窄,脸色蜡黄,长相较丑。
这个男子是老妇人的哑巴儿子,法缘走近哑巴,合什道了一声佛号。哑巴男子点了一下头,示意法缘坐下吃饭。
法缘接过饭碗,看他们母子二人各一碗稀粥,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白米饭。他心中感动,躬身道:“谢谢大娘!你们实在太客气了。”
桌上共有四样菜,全是小炒,青菜中红红的手指弹大个儿,是有名的朝天椒。
法缘出生于南方很少吃辣,吃了大半碗饭后,终于禁不住红辣椒的诱惑,挑了一个放入口中。
一口咬下,舌头火烧火辣,如有一团火在嘴里跳动,辣的钻心,仿佛针刺。他想吐掉,看了一眼老妇人母子,实在不好意思吐出去。
挑起一团米饭混入口中,一阵甘香从舌尖传入脑海,所谓的苦尽甘来莫过于此,冰火两重天。
北方人吃辣是越吃越喜欢,法缘以前偶尔吃过辣椒,都是浅尝即止,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辣味对人体是一种刺激,最初的难受过后便会发现。辣,其实是一种舒服与诱惑。
法缘又吃了几颗
辣椒,越吃越过瘾,渐达欲罢不能之境,竟然开始专攻盘中的辣椒。不知不觉间,已是吃得汗出如浆、畅快淋漓。
他额头侵出密密的汗珠,脸色发红,出气加粗,或是张嘴吸冷气,对辣椒是又爱又恨。哑巴有些诧异的看了他几眼,嘴角禁不住抽了几下。
一大碗米饭吃完,桌上的小菜也基本扫光。老妇人与哑巴男子饭量很小,哑巴男子吃饭甚是文雅,与乡村农夫差别极大。
收拾完碗筷,哑巴带着法缘来到杂物间。杂物间东西并非杂乱无章,打开房门,屋内就一张木床,一把竹椅,一张方桌,简单而整洁。
床头靠墙边有几口大箱子垒在一起,这几口箱子也许就是所谓的杂物了。
床上用品齐全,七月的时节不用被褥,一张薄夏被叠在床头。一眼扫过屋子,法缘禁不住对这母子二人评价又高了一截。许是某个大官的家眷出尘避世,到这儿来体验田园生活吧。
此时已是夜晚,席席凉风驱散了夏日的炎热。法缘身上多日没有换洗,相当难受。
这周围能洗浴之地唯有那处水潭。此时已经天黑,想来水潭边的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