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公主气色上佳,花愁也就放心了。”玉花愁明眸微动,朱唇轻启。
顾南琴瞅着她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便有些来气。
“不劳你挂心。本公主也忙得很,懒得与闲人扯家常,不如先说说你的赌局?你总不会是专门来跟我扯闲话的?”顾南琴瞥过她一眼,只是冷冷道。
“嗯。”玉花愁面色未有不善,继续心平气和道,“公主可知花愁为何能堂而皇之地来此地?”
“嗯?”顾南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玉花愁却是先没急着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抬眸看了顾南琴依言,眸中藏着些许玩味:“……花愁幸得陛下垂怜,才能得此机会与公主一叙。”
“啪”地一声,瓷渣四溅,顾南琴手边的糕点盘就这么被砸了个稀巴烂。
玉花愁本是跪在地上,现今被这盘子砸在面前,又来不及躲避,这藕粉色长裙上,立刻便溅上了一片糕饼以及白瓷渣。
但她本人实则也是心态极好,并没有恼意,只是伸手拂了拂身上的残渣,一笑而过:“公主……可要再听听别的?”
顾南琴满心怒火正愁没处发泄,此刻直勾勾地望着她姣好的面容,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想说的。
“想必公主也该知道,花愁一事之所以未曾泄露,是因为江丞相并未将此事告知陛下,而是刻意隐瞒了下来。”玉花愁转视四周,看了看虎视眈眈的冬温和萧子安,继续柔声道,“……这些天来,花愁也听闻过不少江丞相和长公主的传言。公主定是觉着,江丞相是把您放在心上的吧?……可公主哪里晓得,曾经,花愁也是这般被长洲放在心上的。他教花愁琴棋书画,为花愁购置金饰,亦是无微不至。公主该不会以为,自己才是唯一入过他眼的人吧?”
这称呼竟从“江丞相”变成了“长洲”,顾南琴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对方这是挑拨离间来了。
可她千里迢迢而来,当真就只是为了在自己面前说上几句关于江璃的闲话?顾南琴悬着的一颗心依旧没能放下。
顾南琴上下打量了她几分,转而笑道:“……所以呢?你想说,即便是他待我好,也可能只是把我当成棋子儿用?和你一样?”
玉花愁闻言面色白了白,似是对过往依旧心有不甘,但随即唇角又再度勾起一笑:“公主千金之躯,自然是比不得花愁这卑贱的身份。只是,公主对于自己的婚事,只怕也是不愿拿来给人利用的吧?……至于是不是棋子儿,公主不如试上一试?”
“怎么说?这便是你说的赌约吗?”顾南琴懒懒一笑,也不在意她这明显至极的挑拨之意,反倒是继续饶有兴致地问着,想看看她究竟能翻出几朵花儿来。
“说来也不怕公主笑话,花愁迄今还未能在陛下身边占个名分,只是当个陪驾侍女,自然是比不过宫内的娴妃娘娘……”玉花愁每每一笑,都是倾城之色,“……只是,陛下对花愁倒是不薄,不仅赐了花愁住下的宫殿,还体贴入微,赐下金银珠宝无数……甚至,在许多大事上也愿意听花愁一言。”
顾南琴心内一惊。
想不到自己才离开皇都这么点时候,她竟已爬得这么高了?甚至连小皇帝也被她迷了心智?
可即便自己和江璃都在庆江,皇都也该有皇叔守着啊?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
“……如此,花愁想着,要验证一男子真心,自然也有一条摆在明面儿上的简单法子——为公主另觅良人。”玉花愁声色未变,继续款款而语,“若是听闻长公主另择夫婿,也不知长洲会作何感想?若是他当真把公主放在心上,定然是会千方百计地挽回;但若是他从未把公主置于心坎,定然也舍不得为了公主而拼死一搏。”
良久,顾南琴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果真,玉花愁见她不言,便又道:“……至于这人选,花愁也已经为公主择了一位才貌双全之人——大理寺少卿栾经义。”
顾南琴心内凉透。
她果真知道。
她知道这人和江璃是死敌,所以挑了此人。一来是为了叫江璃无从下手,二来是叫顾南琴毫无退路。
顾南琴定定地看着她,而她亦是无丝毫畏惧地对视。
两个女子,视线交杂之处,却似是藏着刀剑之光。
“若是我不愿呢?”顾南琴倏然一笑,却是在问出口的同时,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既然敢来,既然敢孤身在此,定然是有所傍身。
若是寻常的依仗也就罢了,可她若是……
果不其然,玉花愁微微而笑,皓腕一抬,已经从袖中取出绣着金线的一物。
“圣旨?!”萧子安大惊,可玉花愁已经起身,端着圣旨,朗朗道:“永嘉长公主,接旨!”
冬温和萧子安立马相视一眼,似是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顾南琴美眸微眯,先是摆摆手示意萧子安几人别轻举妄动,才认真看了看她揣着的这圣旨似是真货,这才款款跪下:“……永嘉,接旨。”
“……公主,好自为之。”玉花愁唇齿轻启,只是这么几字,却连圣旨也懒得宣读,毫不客气地直接交于顾南琴掌心,转身便飘然拂袖而去。
顾南琴直勾勾地望着她的衣袂裙摆,踏过了门槛,转过了走廊。
“主子?”萧子安有些担忧,而顾南琴却是看也不看地把圣旨递给了他:“论心计,我真是不如她。”
言罢,便转身回了里屋,又把门合上,连清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