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火车北站北广场接客大厅,一个头戴紫色线帽,鼻架圆形黑框眼镜,嘴扣蓝色口罩,双手还戴了一双黑色半指手套,从头到脚,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小个子男子,正一脸焦急,一边频频看手机上的时间,一边频频朝出站口张望。
没错,这一边看时间,一边张望的人正是王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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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王坚等了两个小时,甚至为此还下载了一个抢票软件,好不容易给他那位临时起意,“屎胀了才开始挖茅厕”的隔房二表姐抢了一张从蜀州到江城的动车票。
江城和蜀州,这两个华夏西南有名的双子星二线大城间的动车票,周日的时候倒是很好买,然而一到周末,就很难抢了,能不能买到只能凭运气。
好在王坚的运气不错,当然也离不开他锲而不舍的坚持,在连续两个小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抢票软件后,终于等到了一个退票的人。
买到票的王坚当即第一时间把购票信息通过微信发给了他这位隔房二表姐。
“谢谢你坚坚,给你和玉姨妈添麻烦了。”购票信息发过去不久,二表姐立刻便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不麻烦,二表姐。举手之劳:)”王坚回道。
这便是王坚和曾静蓉这辈子的第一次书面联络。
其实,参加完李老六葬礼的第二天,王坚就从坚妈那里要到了曾静蓉的电话和微信,并第一时间存了对方的电话,并加了对方的微信好友。
曾静蓉很快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但是,不论是王坚,还是曾静蓉,两人却并没有就此热聊起来。
王坚心头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这位爱慕过很多年,伴他度过美好而青涩的青春期的隔房二表姐说,但是一想到对方此时才死了男人的悲惨境况,他就犹豫了。
至于曾静蓉,则是不知道该跟王坚说什么,两人根本不熟,二十几年来见面的次数,一巴掌都数得过来,实在不知道该跟她这位陌生的隔房大表弟说什么好。
“坚坚,我看了下时间,是明天下午一点从东站始发的动车。我需要先坐车到蜀州北站,然后转车到东站,是吗?”一会儿之后,曾静蓉在微信里面问。
“是的,二表姐。你到了北站后,可以在北站旁边的汽车站坐2路车。2路车的终点站就是东站。全程运行半个小时左右。你也可以在北站附近坐地铁,不过需要内部换乘一下。”王坚回道,随即,便将几张地图,线路图截屏,发给了曾静蓉,然后又告诉了对方赶车所需的大致时间,提醒对方别错过了。
王坚相信,有了他提供的这些详细信息,就是一个小学生都不会坐错,或者误点了。
“谢谢你坚坚,信息很有用,帮大忙了。不过真是麻烦你了。”不久之后,曾静蓉的消息回了过来。
“不客气,静蓉姐。你如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就直接留言问我。如果我一时没回应,就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是136********。明天,我会在江城北站的接站口接你。最后,祝你一路顺风。现在时间也比较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坚坚!你也早点休息:)”
以上便是昨晚两人间的全部交流。
曾静蓉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王坚自己,则是脸都笑烂了的抱着手机睡了一晚上,然后做了一个绮梦。
梦中,他和隔房二表姐曾静蓉发生了一件莫可名状的妙事,非常美妙,非常嗨,他已经好多年没做过了,以至于第二天醒来后低头一看,顿时发现内裤里面凉飕飕的。
“阿弥陀佛,死者为大!阿弥陀佛,死者为大!李老六,老子真不是故意的啊!”明白昨晚梦中发生了什么事的王坚顿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的向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的李老六道起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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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去江城了,一个她听过,在电视和手机上见过,但却从未去过的大都市!
对此,曾静蓉有期待,也有某种程度上的恐慌。
毕竟,江城离十市远隔千里,而她也对江城一无所知。
在那里,除了玉姨妈和坚表弟外,她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不认识一个人。
一想到这个,心头的那种畏惧感,不确定感,便越发的强烈起来!
然而,下一刻,当她想起前不久浴室门外门把手拧动的“吱呀”声,那个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老东西对她说的那番恬不知耻的话后,什么畏惧和不确定,便一下子烟消云散,不翼而飞!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留在这里,跟那个对自己起了逮猫心肠的畜生毗邻而居更可怕的事情呢?
曾静蓉身体一颤,随即,目光便变得坚定起来。
第二天,她起了一个大早,先去了一趟父母家。
父母对她一个晚上就改变了主意十分的意外,当即问她为什么。她原本不是要给她丈夫李老六烧了七七之后才会去江城的吗?怎么一个晚上就改主意了?
听到父母的询问,曾静蓉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顿时扑在母亲的怀中,哇哇大哭起来!
曾友和赵晓红见女儿大哭,以为曾静蓉出了什么事,一惊,当即询问起来。
曾静蓉却哭着摇头,什么也不说,只是让他们别问了,她好好的,没出什么事,就是不想在家呆了,连一分一秒也不想!
女儿不说,两口子也无奈,只好帮女儿收拾行李,答应帮她将她包的那二十几亩田退给乡亲,答应帮她照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