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过的与其说是日子,不如说是面子。
就像是为了弥补此前因为苏白白暂时没谈对象,苏九喜和谭翠香遭遇的那些各式各样的背后议论和指指点点,老苏家这一天的面子前所未有的光鲜起来,只是一个下午的功夫,苏家至少迎来了十几拨客人,全都是来看苏白白带回来的女婿,以及苏白白女婿带来的一大堆的新鲜礼物。
这些礼物,形形色色,有些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日常生活之中谁家见过。
他们居民小区里住着的原来教育局的一个退休老干部,算得上是有见识的了,但是见到陈北雁送的一个玉做的雕塑摆件的时候,还是难掩眼神之中的艳羡。
“这不就是个石头?有什么好的?”
“你懂什么?这是玉石,现在市面上很贵的。教育局付局长他闺女手腕上戴的那个镯子见过没?就那么一个小东西,要三千多呢。”
“真的假的?那么贵?那他这个雕塑不得更贵?得上万!”
“啥叫上万?你可拉倒吧!我可告诉你,老苏家女婿送的这个东西,是整块大玉雕出来的,一个小小的手镯就三千多,你就想这么大个雕塑多少钱吧。更何况,实话实说,人家这个雕塑的成色还要更好!”
“我的个娘哎,照你这么说,不得两三万?”
“我觉得你再填个零还差不多……”
类似的议论,有的说在苏家,有的是在背后,没闺女的在家想想自己儿子去丈母娘家带的东西觉着有点心虚,有闺女的,盘算盘算女婿当年带来的东西又觉得嫉妒。
各种情绪,在陈北雁到来之后,荡漾在整个居民小区之中,等到傍晚苏九喜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回到小区的时候,这些情绪已经发酵成为一种不大不小的暗流,缠绕在满小区不知道多少人的心里。
没有经历下午的这些事,苏九喜多少还有一点不明就里,但是苏九喜能够明显感觉到的是,在自己走进居民小区之后,给自己说话的人比之以前多了不少。
苏九喜稍加注意就能发现,这些人跟他搭话的话题,基本上都围绕在陈北雁的身边。
这种无形的情绪,让苏九喜对于陈北雁的好感,逐渐加强。
顺着楼梯上楼的路上,苏九喜忍不住在心里想,虽然陈北雁在年龄上和苏白白的确有点不般配,但是既然陈北雁这么给苏家长脸,苏白白又喜欢,那么这两个人能够在一起,也挺好的。
让这种想法一下暴涨起来的是,等到苏九喜回了家,发现陈北雁居然挽着袖子,和谭翠香、苏白白、谢文爽一起在厨房里包水饺。
有钱,还能尊重老人,最关键的是,还不是那种骄纵无能的富家少爷,这一切的因素纠缠在一起,让苏九喜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陈北雁比他见过的任何年轻人都顺眼。
晚上饭,陈北雁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苏九喜看着越发喜欢,就让谭翠香喊了斜对门的邻居,一个现在还在职的中学老师,一起过来喝几杯。
这个老师叫丁新怀,苏白白喊丁叔,陈北雁也就跟着一起喊。
丁新怀对陈北雁做菜的手艺自然是无可挑剔,而早已经从老婆嘴里得知了老苏家这个女婿带来的诸多礼物的他,对于陈北雁的身份尤其好奇,喝酒之余,这种好奇自然而然的表露出来。
“其实也没啥,家里做点生意。”
苏九喜中午喝的高兴,晚上喝的开怀,替陈北雁“谦虚”着说道:“小陈自己呢,现在主要是上学,河东大学,咱省里最高级的文科大学。然后还在保健局挂职,一帮老领导特喜欢他。”
“是吧!小陈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丁新怀砸吧着嘴巴说道:“你看咱小区,那么多人家家的女婿,我都见过,就你家这个小陈,看着最让人看不透。不说别的,就这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就让人觉着不是凡人。”
苏白白和谢文爽在一边听着直乐:“丁叔,他不是凡人,还能是神仙啊。”
陈北雁也乐:“丁叔,不为别的,就为这,我也得好好敬您一杯。”
他不怎么吃东西,喝酒却是无碍,尤其是类似于从陈老那里搜刮来的茅台,喝多少都不在话下,苏九喜和丁新怀那里把眼圈都喝红了,他还是面色如常,谈笑风生。
饭到中场,丁新怀接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一边接,丁新怀的脸色就一边变得不太好看。
“先回来吧,不行过完年再想办法。”
最后,丁新怀说了这么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苏九喜看自己这个老伙计的脸色不太好,就问:“还是云生那个工资的事?”
丁新怀点点头,说道:“他们老板真心不是东西啊!大过年的,欠了半年的工资也不发。这不云生他们带头找到老板家里,还差点被老板家的人打,最后都报警了,警察那边也没怎么处理,就这么算了。”
苏九喜也皱了眉头,说:“现在这些大老板的心都黑了。”
他说着这话,忽然意识到,陈北雁家也是做生意做老板的,看看陈北雁,脸上就不禁有点讪讪然。
陈北雁却是没说什么,端起酒杯,请苏九喜和丁新怀喝酒。
借口去厨房看看,陈北雁给苏白白使了一个眼色,最后在厨房那边汇合,陈北雁问:“丁叔家什么情况?他儿子给人打工要不出工资来?”
“谁说不是呢……”
丁新怀打电话那会儿,苏白白就跟谭翠香小声说了说这个事,所以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