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纳兰徵,太可怕,让她心寒亦心碎。
为什么这一世的他,会对她如此薄情,如此残忍?
她娇美的容色带着几分苍白,发髻上犹带着一枝白梅簪,只是,颜彩再不复从前。
“皇上哪里是顾小姐说见就见的。”周宁福道:“劝顾小姐谨遵圣意,束手就擒,莫再做无谓抵抗了。”
“我要见皇上一面。”她语声淡淡。她想问清楚,明明他是意欲留着她的,为何会忽然变卦?难道……难道是因为他知道她对沈天玑下手了?
不会的!那种毒药,知道的人很少,而且她那隐秘的下毒方法,若不是因为前世的记忆,连她都瞧不出端倪!
前世,她就是因此毒而死。她一向谨慎,却神不知鬼不觉中了这种毒。待她醒悟过来时,已经晚了。所以这一世,她特地派人将这种毒药查探了一番,继而运用于自己手中。
周宁福见她不死心,无奈地摇摇头,“顾小姐是聪明人,何必要一再惹皇上厌弃呢?”
他忽然压了压声音,“顾小姐不顾自己,也要为庆阳侯府的人想想。”
顾殷殷一惊,“你是什么意思?”
周宁福道:“皇桑想必顾小姐十分了解,这还要咱家明说么?”
纳兰徵素来谋定后动,不动则矣,一旦动了,必是雷霆之势,一分喘息的机会也不会给对手留下。
周宁福叹息一声,“恕咱家直言,庆阳侯府因为顾小姐您,也算是水涨船高,但是庆阳侯这两年行事着实太放肆了一些。襄阳虽然离京城远,但是所行所为无不在皇上眼中。”
顾殷殷愣住,难道皇上处置她是因为她父亲?那么,他对她也并非全然无情吧,只是因为她的家族是吗?
又是顾家。前世把她拖累的还不够,今生又来害她!
趁她深思之际,周宁福示意了一下侍卫。几个侍卫立刻把人带走。顾殷殷却并不曾挣扎。
旁边那小内侍惊奇道:“周总管,皇上果真要问罪庆阳侯府的么?”
周宁福瞥他一眼,“咱家可什么都没说。”他远远瞧着顾殷殷离去的身影,“咱们啊,只需顺利完成差事就行了。”
庆阳侯府,因顾殷殷而兴起,如今,也要因顾殷殷而结束。他只不过是把因果关系倒置了,但结局都是一样的。
司刑房中,常怀看了一眼已经被折磨地血肉模糊的夏烟,“没想到是个硬气的丫头。对主子也忠心的很。”
他手上拿着方才好不容易才问出来的笔录,淡淡道了一句:“试试能不能救活了。若是救不了,就好生埋了吧。”
其实就算救活了,也是等待皇上发落。凭她欲刺杀皇后的行为,她的下场,只怕不会比现在死好过。
几个手下应了是,常怀这才大步走出泛着血腥味的刑房。
到了凤宸宫时,他看见周宁福站在殿外,“麻烦周公公帮我通传一下,我有要事回禀皇上。”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但是紧闭的殿门到现在还未打开过。
周宁福为难道:“常大人还是等等吧。这会子,皇上约摸还在睡着。”
常怀狐疑地看了看天边绚烂的织锦彩霞,平日里这个点儿,皇上还在忙政务呢。
此时,紧闭的殿内,柔软纱帐中几声娇软的女子低语。
“皇上怎么还没走?”方睡醒的沈天玑抬眼望见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好奇道。这会儿是白天,他应该很忙才对。
纳兰徵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这样想让朕走?”
沈天玑想也不想,立刻摇头,“不想。”可摇完之后,又瞬间低了头。她这,似乎太过坦白了点?
男子没料到她会这样毫不犹豫地猛摇头,这么一看,倒像是他让她日日孤枕了一般。
心上又涌现出几分满足,见她低头不好意思了,他也不逼迫她,亲了亲她的发顶,就起身披了件衣裳。
“乖乖睡,朕出去一下。”
外面有人声。她知道他定是有事,便只埋头睡着,感到他给自己掖好了被角。
帐幔掀开又合上。
殿外守着的几个人都恭敬立着,默不作声。
“我晚些时候再来吧。”常怀说着,正要转身,却听见殿门打开的声音。
男子墨发披散,身上只松松披了一件单薄衣袍,显然是刚从床榻上起身。殿门只是微开而已,望不见殿内分毫风光,只能隐约感到殿内温暖如春的气息。
一阵暮色凉风袭过,月白色的衣角微微卷起,打在男子泛着薄汗的肌肤上,带来阵阵清凉。
常怀行了礼,立刻将手中的供纸呈了上去。
接过常怀手里的供纸,扫过一遍,薄唇微微勾起,“这苏嫔,也有些能耐。”
闻此言,常怀困惑不解,因为夏烟的供词里面,并未提到苏嫔,所提及之人,只有张选侍。
张选侍的父亲曾经因为沈府的阻挠没能迁为京官,张选侍怀恨在心,蓄意报复沈天玑。是张选侍告诉夏烟,邢美人是因摔碎了玉佩而死的,并且怂恿她去报仇;张选侍还曾给过她一包叶芸香,让她熏在沈天玑的衣服上。
叶芸香虽名为香,却气息浅淡,很难盘查出来。宛盈做事仔细,仍是看出来过,可是叶芸香本就是一味香料,前朝后妃有很多用过的,并无大碍。现在宫中的太妃里也有用这香的,她这才未曾细究。宛盈不知道的是,叶芸香单用的确无事,可若是加上另外两种药,正是噬心散的原始配方。
夏烟恨沈天玑之甚,每回都过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