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婆们住的院子就在这后头的第三进,香茹以平常步伐走进来,在要跨过这个院子的角门前,因为正好鱼贯有人从这个角落的楼梯下来,香茹于是稍停了一停,等她们先走了她自己再走。
刚进入第四进,身后有人拍香茹的肩膀。
香茹停下脚步回身一看,原来是茜草,她手里提着个小包袱。
“刚才看着你背影眼熟,果然是你,既然碰上了,那正好,不用我待会儿特意去找你一趟了。”与先前谢医婆那热络神情不同的是,茜草却是截然相反的“与你不熟”的表情,语气也是公事公办,还带着点“嫌麻烦”的口吻。
“茜草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啊?找我有事啊?”香茹谨慎的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似亲又疏。
“我去浆洗房送几件脏衣服。呐,这是师傅刚刚给我,叫我拿给你的。”茜草从怀里拿出个淡蓝釉的扁瓷罐子,跟一枚大号象棋子差不多大,一把硬塞进香茹手里。
“这是什么?”香茹双手接着,翻转把玩了一番,发现跟上次送她的冻伤膏的罐子一模一样,就是颜色不同,上次那个是白色的,盖子上写着同样的两行小字,上面一行是桃花村,下面一行是月季口脂。
“这是冬季用的口脂,看看你那嘴,颜色乌青,还干得都起皮了,活像身体不好似的。师傅说今年太冷,宫里发的不好用,拿这个用吧。”
“谢谢茜草姑娘。”香茹点头哈腰的作揖。
茜草一脸不耐烦,“行了行了,别谢我,又不是我的东西。”
“哦,那请姑娘代我谢谢医婆。”
“嗯。”茜草晃晃脑袋,瞟了一眼香茹,抱紧手里的包袱,越过香茹,摇摇地走了。
目送茜草跨过角门,香茹把口脂揣进怀里。可刚要走,身后又一只手拍在她肩膀上,同时身后响起一个像叫魂一样的声音:“香茹~~”
香茹下意识的缩起肩膀,身子半侧,使劲拧过脖子去看身后,待看清了人才松口气,这好似闹鬼似的家伙原来又是茯苓。
香茹立马以标准动作一百八十度转身,满脸堆笑:“茯苓姑娘,又有活干了?”
茯苓也一脸笑开了花似的,不但牙花子呲着,连眼睛都眯起来,硬是把眼尾给挤出几道细纹,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笑成这样。
“香茹,来来,说几句话。”茯苓牵了香茹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下台阶来到院子里。
“姑娘有话尽管吩咐。”
“哦,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那些药你拣得蛮好,有人看过了,没有弄错的,干得不错。”
“谢谢姑娘,姑娘交待的事香茹不敢怠慢。”
“好好,好丫头,我就喜欢认真做事的丫头,只要勤恳些,将来总有你的好处。”
“谢谢姑娘提醒,香茹必定牢记,莫不敢忘。”
“嗯,你来了这么多天,我看得出来,你说到说到。对了,刚才看到你跟谢医婆的徒弟茜草在说话,你们俩以前认识?”七绕八绕,茯苓总算绕到正题上了。
“这个啊,其实不算什么,姑娘知道我以前在厨房里做事,机缘巧合有幸给谢医婆做了几回甜汤,后来又蒙肖姑姑召见,在那里见到了医婆真容,医婆和气,怕我受冷落,总是跟我说话。”
“那是,谢医婆人好谁都知道。那么说茜草应该跟你比较熟了?”
“我跟茜草姑娘没什么的,那天在肖姑姑房里,她就是和玉桂在旁边伺候茶水点心,我当时只顾着紧张去了,实在没有闲心注意些别的。”香茹挠挠后脑勺,一脸憨笑。
“这样啊?可是刚才我看她好像拿了什么东西给你?哦,你不要介意,我不故意偷看,只是你们两个正好杵在路当中。”
“姑娘您说的是这个吧……”香茹乖乖掏出还没捂热的瓷罐子,托在手心里给茯苓看,“是这个,茜草说我唇色不好看,说这是谢医婆要她拿给我的口脂。我还没打开看,反正是新的,不如就送给姑娘使吧。”
说着,香茹手掌往前一送,就要塞给茯苓。
茯苓连忙双手给推了回来,“使不得使不得,这是谢医婆送你的东西,我哪敢受,你还是收好,不要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香茹顺水推舟不再坚持,把口脂揣回了怀里。叫她把刚收到的东西转手送人她可没这么大方,何况也要看是什么人,值不值得。
“姑娘还有事么?这天都快黑了,我还晒了被子在外头……”
“喔,没事了,你赶紧回去收被子吧。”
“哎,我就回去了,姑娘早些回屋歇着吧,外面太冷了。”香茹向茯苓行了一礼,回到游廊,一会儿工夫就跨过角门,回了她自己住的院子了。
茯苓见香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她则立刻转身又回到药房那里,进了方姑姑起居办公的耳房内室。
方姑姑懒洋洋地斜卧在靠墙的炕上,身下枕着大引枕,身上盖着薄被,正闭目养神,听到茯苓问安的声音,才掀起一点眼皮。
“打听到了?”
“问到一点,那丫头说她跟茜草不熟,就是上次肖姑姑召见的时候,在肖姑姑那里遇见过。据她说,那天谢医婆挺照顾她的,跟她说了很多话。而且刚才我去找她的时候,看到茜草塞了什么东西给她,一问得知是个口脂。”
“就这些?”
“就这些。”茯苓说完,垂手静侍一旁,方姑姑没半点动静,白薇走过来打发了茯苓下去。
“姑姑,看来咱们都错估了一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