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锦念是被林嬷嬷叫醒的。
看到窗外已透着朦朦亮,她一惊,“嗖”的一下便从床上坐起,急问道:“什么时辰了?嬷嬷怎么不叫我早些唤我起来!”
林嬷嬷笑着安抚她:“莫急,刚刚巳时初,还早呢!”
还好没睡过头!锦念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即打起精神唤人打水进来。
由杜鹃和莺歌服侍着洗漱好后,锦念坐在棱花铜镜前吩咐莺歌给她梳头,“今日梳双平髻,插簪花。”
莺歌有些惊讶,小姐素来喜欢素净的打扮,今日竟要簪花?
她想了一下便提议道:“小姐是鹅蛋脸,要不梳个垂鬟分肖髻吧,一定好看极了。”
一旁的杜鹃插嘴:“我们小姐最美,梳什么发髻都好看。”
莺歌不服,争辩道:“小姐好不容易想打扮打扮,怎么就你话多!”
锦念无可奈何地摇头,笑道:“那就由莺歌来决定吧!”
梳什么都好,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打扮得俏丽的小姑娘,只要不是太素免得又招了老太太不喜,梳什么她无所谓。
很快,一个娇俏又不失清丽的少女跃然铜镜中,直把两个丫头忍不住看了又看。
锦念又换上了粉色暗花缎短,在两丫鬟的陪伴下,在卯时末来到老太太的荣华堂。
老太太已用过早膳,正坐在花厅里喝茶,看到锦念一身端丽的装扮时,她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下喑赞一声好颜色。
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要去学堂了,日后却不必来给我请安。”
一旁的苏锦桐一直注意着两人,此刻一听老太太的话,她唇角勾起了一抹张扬的讽笑。
锦念怔在当场!
她一直都知道老太太不喜欢自己,饶是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心里仍像是被泼了醋似的,酸涩难忍。
好一会,她才缓过一口气来,颤动着长长的睫毛把眼中的蓄起的泪水眨走,再抬眼已换上了温婉的笑容,“孙女昨晚梦见父亲,醒来甚是想念,就想着见见祖母也是好的。”
老太太闻言沉默了,想起昨日锦念说起为她求开光玉佩的事,她叹了口气,说道:“你父亲也有两年没回扬州了,你也是个孝顺的,便随你吧,不过可别耽误了上学堂的时辰。”
看着老太太无所谓的态度,锦念心下默默地叹了口气,要赢得老太太的喜爱非一日之功可达!她只好乖巧地应了是便退出来。
等到苏锦绣也请完安,两人结伴一同往学堂所在的辛莘堂而去。
辛莘堂的先生是扬州才女凌先生,近不惑之年,她跟前夫和离后,便独自一人其教养兄为生。
对这位女先生,锦念其实打从心里有些小怕,她为人刻板,一年到头都梳着圆髻,穿着灰色的道袍,就连平日检查督促学生作业时,也是一丝不苟,也因此特别不喜学生偷奸耍滑。
看到许久未来课堂的锦念时,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在这位凌先生心里,锦念才学平平,平日也不活泼,除了懂礼尊师之外,再无可取之处,倒是苏府的五小姐是个可造之材。
辰时两刻开始上课,凌先生开始检查学生的课业。
“六小姐,你把《女论语》的立身篇背诵一遍吧。”
锦念有些惊讶,平日先生最不爱点她名的,今日这般,先生这是要检查她不来上学堂时,在家可有偷懒荒废了功课?
旁边的苏锦绣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要知道背不出来,先生可要打三手板的。
后排的苏锦桐则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悠闲的转动手中的狼毫笔。
锦念对苏锦绣安抚一笑,目视前方背诵起来,“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
十岁前,锦念是个不喜读书的,整日只知道陪着母亲,若是几日不来课堂,之前所学便被她忘光了。
幸好,前世被赐婚给探花郎顾彦宜后,母亲便亲自督促她读书练字,一日不辍,不然,今日可就要丢脸了。
看到锦念一口气背诵得一字不差,凌先生目光微闪,点头道:“你说说看,这立身篇该作何解?”
竟还要她释义?锦念愕然。
她记得一年前,凌先生也曾考过她:“三人行,必有我师,何解?”
十一岁的锦念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了。
凌先生听完后,刻板的脸上抽搐了几下才叹道:“罢了,日后背得就好。”
在那之后,凌先生只是久久地才点她背诵课文,再也没让她释义。
而今……
锦念敛了心神,认真地作答:“立身,即为人之道……”
凌先生边听边点头,一直到锦念解释完,她才道:“进步可嘉。”
看到锦念得了先生的褒奖,苏锦绣松了一口气,后排的苏锦桐有些诧异,她看向锦念,低声嘟哝了一句什么。
接下来,先生便要开始检查大字了,锦念把昨晚写好的大字整齐的摆在案上。
一旁的苏锦绣看了她的字,立即虎着脸小声质问她:“这才十日不见,你的字便这么好了,谁帮你抄的?”
锦念一脸茫然:“当然是我自己写的!”
前世母亲可是逼着她每日练足五百个大字才让她入睡,足足练了近半年,她的字才入了母亲的眼。
此刻,摆在桌上的大字还是她刻意写丑了的。
苏锦绣斜了一眼苏锦念的手,嘀咕道:“放心,我那里有上好的伤药。”
听了苏锦绣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