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部和胸口都是被树枝撞击过后的麻木,导致落湖之后,无法游泳,一度沉入水中。
意识越是清晰,身上的痛楚就更明显。
怜筝睁开眼,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一处草垛上。
她缓缓动了动身子,胸口和肩膀都疼得无法动弹。
视线徐徐游移到了手腕上,双手被木绳捆绑,口中也被布团塞住,发不出声响。
她身在一个极其狭小的房间,以木板为墙为瓦的屋子,草垛之下摆满了一地的酒酿,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酒窖之处,而头顶隐隐约约传来震动,还有一股难闻的猪粪味。
不知从何处听见了脚步声,有人踩着嘎吱的木板由上及下而来,停在了一处。
只听见‘嘎吱’一声,其中一块木板如门般被推开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端着一木盘进了门,正撞上怜筝的视线。
“哦,你醒了?”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搁在地上,小步走过来,摘掉了怜筝口中的布团。
他忽然‘咦’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怎么是个女子?”
“我在哪里?”怜筝蹙眉问:“你们为何将我捆绑在此?”
小男孩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将方才的东西端回她的面前,道:“你吃吧,吃完好上路。”
上路?
“这话是什么意思?”
怜筝当即变了脸色,“你要杀我吗?”
没等小男孩答话,就听见了女子的说话声。
“娘亲来了。”小男孩慌张地将木盘往怜筝面前推了几分,“你快吃吧!”
“阿正,你到现在还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吗?”
随着女子说话声响,小男孩一惊,手中的木盘都未端稳,失手打翻在地。
伴随着有规则的脚步声,门口缓缓走来一位女子。
她秀眉凤目,玉面樱唇,不过二十几岁的年龄一般,双目艳艳,凛冽如冰。
她扎着素色的头巾,一身红色衣裙,秀美含英,昏暗之下,倒依旧显得肤白透亮,可见其保养之佳,只是那袖口下露出的一双手,纤细却粗糙。
“办点事儿都不利索。”
小男孩瑟瑟缩缩地跪在地面,一双小手将撒倒的稀粥揽到手心,再一点一点装回碗里。
“你是他们口中的田家寡妇?”怜筝拧了眉。
“我是倒是久仰大名呢,阮怜筝。”女子在门前略作停留,倚在门边轻笑。
“你不是一直都在查我吗?不如换我来查查,你是如何从山顶坠下?”
耳边咯噔一声,怜筝的脑海有一根弦骤然绷断。
“据我所知,你想要藏着的是这本东西吧?”田岚从怀中取了一本册子,正是怜筝藏在枕头下的那本。
“你,到底是谁?”
怜筝的反映出乎意料的平静。
“若是你愿意,你大可唤我一声田岚,他们那低俗的叫法我可不太喜欢。”
怜筝敛了情绪,垂眸问道:“你需要我替你做什么?”
以田岚这幅样子,怜筝可不觉得她会这样好心好意地放过她。
田岚忽然生了几分趣儿来,继而蹲下身,与躺在草垛上的怜筝平视。
“我原以为你会气急败坏,你倒是如他说的一般好玩的很。”
怜筝只觉得胸口呼吸都疼的很,她静静看着田岚,“连我枕下之物,你既都能所得,又何尝畏惧过我什么,不过是想看看我作何反应。”
“阿正,你去将猪喂了。”田岚扬了扬眉,将那叫阿正的男孩使唤了出去。
只等关了门,田岚将册子展平,“阮姑娘,你倒是说说这些人,你怎么看呢?”
“他们大多是独居男子,走南闯北的买卖人,如果失了踪迹,不会有怀疑的人,因为他们本就各地闯,去个一年半载都是寻常事,若是再变卖家产,不说清去处,更是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加上没有亲属,更不会有人报官。”
田岚甚为赞同,她鼓了鼓掌,眼底闪着光,笑道:“说的极好。”
“可见用心人之险恶,对着这些人下手,莫说不会引起官府的注意,若是将人碎尸后喂给猪吃,毁尸灭迹,更是杀人如无形之间。”
怜筝说的认真,每说一句话,心口便痛上一分,仿佛有把利刃,正对着她心口划拉。
她咳了几声,胸口刺疼如刀剐。
看来是肋骨断了。
“你说的不错,那我只问你,若是有人发现了这样的秘密,又该如何处置呢?”
田岚明眸笑望,撩了撩怜筝的发,“你觉得呢?”
怜筝双眸沉沉:“我不知,我非你焉知你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