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一日·同盟军地球登陆部队旗舰“齐柏林”号——
“怎么会这样的……”因为提出错误意见而被指派来指挥登陆作战的弗利兹·约瑟夫·毕典菲尔特上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作战形式图,将塞在嘴里的甜腻能量棒一咬两半。
在那张面积涵盖了整个欧洲的形势图上,代表同盟军的红色和代表联邦军的蓝色仿佛万花筒中的彩色碎玻璃般混淆在一起形成了混乱不堪的战争漩涡,无论敌我都只能沉沦在漩涡之中无法自拔,为了自己的色泽不被吃掉而投入更多的色彩进去。
然而这个牵动同盟整体战局部署的转折点,这场被军史记载为“欧陆大会战”的国家级乱战漩涡,其最早投下的那一点红色也只是为了拯救一名在制空权争夺中被击落的轰炸机飞行员而已。
让我们把时间回溯到它的起点……
——三月四日早六时许·布鲁塞尔上空——
“中队长,我的引擎被击中了正在高速下坠,祝你们好运,同盟万岁!总帅万岁!”高卢鸡轰炸中队的飞行员艾尔·伊扎克镇定地看着全面飘红的仪表,对自己的长官做了自认为是最后的告别然后按下了跳伞按钮。
轰炸机的座舱中猛然弹出一人大小的银白色逃生舱,在同温层这种高度以人类之脆弱是不可能直接跳伞的,为了保证宝贵的驾驶员生命不会浪费在这种地方同盟科学家们设计了最合理的逃生系统。
逃生舱先是喷出几道气流稳定了自身姿势然后扎入云层,对流层的大风像随意撕扯玩具的暴虐孩童般让艾尔苦不堪言,他只能咬着牙忍受g力和大风给自己带来的眩晕感,忽然身子一顿,逃生舱到达预定高度自动张开了降落伞,看来自己这次是侥幸活了下来。
对流层的大风让既无自重也无动力的逃生舱飘离布鲁塞尔几十公里,当艾尔从逃生舱里头昏脑胀地爬出来时,等待他的不是联邦士兵的枪口而是一片比利时冬日风光。
“这里就是……地球。”
火星出身的飞行员无所适从地环视着四周,不敢确定自己是身在天堂还是人间。这里的空气温和湿润,没有火星上经年不断可以掀翻整座大楼的狂野风暴,这里的土壤肥美湿润,只需要随意播下种子便可以期待收获,即便是寒冷的冬天这颗星球上的生命依然焕发出勃勃生机,浅雪下的一株绿草就可以作证。
“这里才是人类应有的生存空间……我,终于到这里了!”
艾尔彻底被地球的魅力所捕获,让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是身处敌境,也忘了自己的本来目的就是轰炸这个美丽的星球。他跪倒在地抓起一把肥沃的黑土放在鼻尖,贪婪地吸吮着参杂泥土芳香和草根味道的气息,两行眼泪止不住地从这位连死亡都没有让他动摇的勇士眼中流出,沾染了他手中的土壤。
如果联邦政府将地球的居住权作为招降条件大肆宣扬相信80以上的同盟军士兵都会不战而溃,可惜联邦从来都没有和其他任何人共享地球的意思,而在这位百年来第一个登上地球的同盟正规军自顾自感动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双方参战总人数近千万的大会战的导火索。
——同日早八时·齐柏林号·战机调度中心——
“什么?伊扎克活下来了?”中队长带着丧失友人之子的悲伤返回齐柏林时,调度中心的雷达员忽然给了他一个大礼。
“恩。”雷达员表情兴奋地点头,“逃生舱的信号很清楚,伊扎克少尉还活着而且没有被敌人俘虏。”
“太好了!”中队长高兴地摇晃着手臂,“臭小子真是命大!我去找陆战队指挥,既然他还活着就不能让他落在敌人手里,我可不想再给朋友送阵亡通知书了。”
五分钟后,爱惜属下的中队长找到了负责空投战斗的陆战队指挥官。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勇敢而珍贵的飞行员现在正落在敌境,我请求陆战队马上派出武装登陆艇把他接回来!”中队长殷切地对指挥官要求道。
“虽然我也很能体会你的心情,可现在司令部还没有下达空降命令啊,没有命令我们是没法出动的。”陆战队指挥官为难道。
“现在没有时间去申请命令了!”中队长焦急地一掌拍在桌上,“我们的人在下面多呆一秒钟危险就多一分,你也知道我们在广寒的登陆部队完全不收留俘虏,如果伊扎克被伪联邦的人逮到……”
中队长没有再说下去,他的意思很简单,以己度人敌军就算是民主国家军队怕也不会让这位飞行员好过,他不但极有可能被杀死,而且还会被公开处决以表示对同盟屠杀俘虏的报复。
“这……”陆战队指挥官摸着下巴,踌躇不定。
“就是一次简单的救援任务而已,你们在木卫二每天不都得干个几十次么,我们同盟军的理念不就是绝不抛弃战友吗,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孤独地死在敌阵里?把我们二十年的交情都算上了,你就帮我一把好不好?”见陆战队指挥官有些动摇,中队长又在背后推了一把。
“好吧,我会派一个分队去救他,不过这件事你得守口如瓶,我可不想因为违反军令被抓去法办。”终于,陆战队指挥官点头同意。
只是一次普通救援而已,自己的属下已经干过不下上千次了,这一次当然也没问题——当时的陆战队指挥官如是想。然而他却低估了地球母亲那副温柔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