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黛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她终于明白了自个儿为什么在府里怎么都找不到书房,远是一点,隐蔽是第二点。
谭禹泽的书房两面皆环植青竹,若没有经过正门前而又没有钻研的精神的话,就像元黛这样的,那是铁定找不到的了,除却青竹浅浅的两侧,又一侧置盆栽点缀,房门不阔,一卷金黄滚褐色卍纹边饰、上绣竹样花纹的门帘半垂,轻撩开,即是一山水画屏。
这一派的清雅,似与这曾昨夜里一柄剑挑落敌人武器、一刀下去却不取人性命、刻意逼人痛苦自尽的心狠手辣形象不太相符。似乎对于这般的狠角色,总要处处透出凌厉气势来才算名副其实。
元黛这日只束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琉月为她备下的换洗衣物仍是大了些,一路走着,一路晃荡晃荡着,尤其是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不可描述的空空荡荡……胸。毕竟……呃,这个琉月吧,毕竟已十三有余,身段已然发育,个头也比她高,故琉月按自己身材方裁的新衣,定也难完全合她的身。
谭禹泽面前斜架着竹简,手执狼毫书着。闻见脚步声,便已知是她来了。谭禹泽连眼都未抬一回,“进来。”
屋中阴凉,较外还更冷些,却见谭禹泽依旧着单薄的衣裳。他放下笔,从架上取下竹简,置于一旁晾晒墨迹。元黛静静瞧了一阵,仿佛是下意识的不愿去打破这方静谧这团和气。
“谭公子?”她看见谭禹泽又提起笔,丝毫没有要理面前她这个大活人的意思,挑了挑眉,不得不开口打破这方宁静。
宁静是打不破的,就仿佛传说中的结界,大活人的话传过去,就融化了,然后结界依旧完好如初。
“这……这是哪儿啊?”
还是静默。
大活人扭头就走,她要去问问,问问那个劳什子绛梅,哦对,还有那劳什子琉月!问问她,她喜欢的该死的是不是个聋子!
结果走到了门口,某“斗志昂扬”的大活人又回来了。
呃,既然是个聋子,那就是残疾人啊!要,呃,要关爱残疾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残疾人!对吧……
谭禹泽头也不抬,又自顾自忙了一阵,方冷冷道:“昨夜里跟着回来的,没看到字吗?”
大活人微哂:“嘁!眼大漏神懂不懂啊!而且,月黑风高的,什么都看不见不也正常!”
谭禹泽不予理会,又提笔在竹简上添了几个字,又看了看,蹙眉的模样看起来应该是对自己的作品并不满意。
门外传来敲门声,正是谭禹泽身边的侍从知宣:“公子,车已备好。”
谭禹泽“嗯”了一声,知宣已取了披风来,他接过披上身,并系好前襟。
修长的指洁白如玉,优雅高贵的接物动作,垂首系带子的温和如水,系的带子都那么好看……
元黛一时间看出了神。
回神后的某黛格外气愤,因为她发觉这一趟下来谭禹泽还没有告诉她这是哪儿!她愤愤然道:“所以谭公子,这是哪儿啊?”
谭禹泽毕了手上的杰作,微抿嘴笑了笑,道:“你梦寐以求要去的地方。”说罢便至门口挑了帘出去了。
我梦寐以求要去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我梦寐以求要去哪儿?我又没有gps定位我怎么知道!
她追出去,然后看到谭禹泽身边那个侍从叫知宣的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元姑娘莫要为难了,公子要赴朝会,官员上朝可耽搁不得,迟到那可是要挨板子的勾当。”
朝会?上朝?梦寐以求的地方?所以,这是京城?
突如其来的一个“书房侍婢”新身份,把元黛一下子砸的有些发懵,而更令她发懵的是,这书房归她管理,只是,东西都不要碰!
书房是谭禹泽极其重要的地方,以往都不会让人进入,亲自整理,只偶尔叫人进来打扫打扫灰尘,并在一边仔细看着,说是怕人碰坏了东西。
元黛扶额,难道你在场,该碰坏的东西便碰不坏了?不过是怕人动你的重要物件吧!好吧好吧,不让动,好的!然后她果然就按着吩咐,在书房里临窗那块儿,应该是会客用的一对椅子处坐着,什么事儿也不干,就等着她家谭公子回来。
当然……也不是真的什么也不干,在这个没有手机的年代,什么事儿也不干不是太蠢太傻太浪费生命了吗!她就利用这个时候四处不动手的打量了一番,发觉这里基本上除了一些不重要的书,所有的盒子抽屉都上了锁。
天哪,真不知道那谭禹泽飘飘然飞飞扬的衣袖里装了多少把钥匙,足够开这么多的锁?说起来,你都上了这么多的锁了,门外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还怕人进来?
搞不懂,是不是身边人手太多又不好辞退,是以……故意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然后,元黛又在不留痕迹的基础上,翻了翻谭禹泽的书桌,还是普普通通,什么新奇的不同寻常的都没发现,然后的然后,元黛就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趴在谭禹泽的书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