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自然没心情理会区区一个小参军,他看向孙无终,沉身道:“朝廷上月便在凑集援军,这援军可有消息了?”
见谢玄提到援军,孙无终眼睛一亮,笑道:“这里倒有好消息,朝廷已征募了二十万新军,全部都划到了将主麾下。就在这几日内,即将抵达寿阳。”
听到马上就有二十万援兵,北府兵众将皆是精神一震。虽说新军战斗力肯定和北府兵老卒差之甚远,二十万数量对上项城的秦军也不够看。但众人都清楚,陛下这是尽全力支持北府兵了。东晋国小民弱,比不得前秦,能紧急征募二十万军队,已是十分不易。更何况近日西南的荆州战场似乎还出了变故,桓阀也一直在上奏折求援,陛下把这二十万新军都划给北府兵,背后肯定是顶着桓阀巨大的压力的。
晋皇司马曜心中也清楚,东南战场才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地方,只有东南战场扛住了,东晋才能缓一口气。相较而言,便也顾不得西南战场了,只能让桓玄自生自灭了。
谢玄顿了顿神,又问道:“淮南如今情况如何?”
刘牢之应道:“回将主,淮南全郡皆已收复,只是我军尚不敢深入徐州其余各郡。”
事实上,哪怕是打赢了淝水之战后,北府兵对比前秦剩余的兵力仍是绝对弱势。能够拿下整个淮南郡,那都是趁着前秦前线刚刚大溃败,临近前线各城都正处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状态时,以迅雷不及掩耳打下的。说白了,就是乘人之危,趁着前秦挨了打没缓过神来,才占了这便宜。
但以北府兵的力量,也只能打下淮南了,再往前推进是万万不敢的。别说项城驻扎着几十万秦军不敢动,就算是其他几个没驻大军的郡,也不敢打啊。北府兵一共就几万人,守着淮南都是捉襟见肘,再分兵去略地,真当项城的秦军不会爆菊花不成?
诚然,先前由于淝水战败导致了前秦内部不稳,项城的秦军虽多,但军心不可用,故一直不敢出动。秦皇也怕军队有异心,派出去的将领直接带着士兵哗变。但若北府兵真的逼急了,前秦不敢赌,东晋难道就敢赌了?看看是军心不稳的秦军先哗变,还是兵力微弱的晋军先被干翻?
故而,早前东晋与前秦便隐隐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东晋不出淮南,前秦项城不出兵。就算是在原本的历史上,东晋也是等到秦皇带大军回銮长安以后,才开始大肆北伐的。
可惜,这种平衡大概维持不了多久了...谢玄心里如是想着。
“淝水一战距今已有了些时日,加之裴贼又在我朝腹地大闹一场,此时暴秦的军心士气必然已有所恢复。项城...必然要有所动作了。”谢玄语气肯定地说道。
众将点点头,刘牢之分析道:“我军本还有五万余人,加上即将抵达的二十万新军,虽说不如暴秦兵多将广,坚守淮南想必已够了。”
“不,不能坚守。”谢玄摇摇头,冷笑道:“若是坚守,短期内暴秦自然无可奈何。但大军在外,一应粮草辎重的消耗却是惊人。暴秦国力十倍于我大晋,一旦我军在淮南与暴秦对峙日久,到时候国内枯竭,军需不济,终究便只能任由暴秦宰割了。”
孙无终小心翼翼地问道:“将主的意思是,我军要主动出击?”
谢玄坚定地点点头。
谢玄所说的这套理论,是由百余年前三国时期的蜀汉丞相诸葛亮提出来的,在座的诸将也都听过。这套理论的核心观点就是,弱国对强国,如果同步发展,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所以弱国对付强国不能够拼消耗,必须得打。现在秦晋两军的后勤都还算充沛,要是不找机会主动出击,等拖到后面,东晋的军需供应不上了,前秦的军需依旧充沛,那还打个毛。
谢玄叹道:“如今局面,我朝若不主动出击,只能是坐以待毙。”
“将主英明!”
“但凭将主差遣!”
“将主说打那就打!”
一众北府兵将领纷纷附和。
谢玄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今日便先安排下去,待新军赶到,立即分兵出击。”
“刘牢之,命你领五万兵马攻打东海郡。新军一到,即刻点兵出征。”
“孙无终,命你领五万兵马攻打下邳郡。新军一到,即刻点兵出征。”
“琰弟,届时你便领五万兵马,留守淮南郡。”
“本将自领十万大军攻打淮北郡,威慑项城。”
北府兵众将纷纷应命。
谢玄冷笑道:“若逢暴秦出兵讨伐,尔等便随机应变,不必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务必要让秦军疲于奔命。所到之处,尽可屠民毁城,坚壁清野。到时候大半个徐州都将糜烂,本将倒要看看,暴秦有多深厚的国力来投入徐州这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