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在望楼上放烟丸,你今日可能就不止受笞刑这么简单了。”
“那个......谢谢啊,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低着头偷偷瞄了他一眼。
他良久才道:“总之,上都很危险,既是宵禁时间就不许随便外出,念在我们还有点交情,我保得了你一时,但保不了一世。这几日京兆尹会派官兵来检括户籍,你上次走得太快我还来不及问,你从边境来,在上都还有亲戚么?”
我摇头。
李鼏蹙眉道:“你现在住在何处?”
“我在江南药局,离这很近哒。”
“那方才秦都尉问你,你为何说是迷了路。”
我一时哑口无言,还不是为了看你一眼。
“算了,我送你走,免得再有人把你当成刺客。”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我咬着唇,缩了缩脖子,用蚊子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他突然说:“你不要误会,我是看你可怜,失去双亲,与哥哥失散,在这里又举目无亲,”他顿了一下,“我曾经也有个妹妹......”
没想到他还记得当初我在军营里说的那些话,不过那个时候说的哥哥只是我随口瞎掰的。
我们就这样一路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走到江南药局的大门口前,他慢慢吞吞地塞给我了一个写了一些字的薄薄的竹简,道:“我已经找人给你办了,之前不知你住何处,就填了金吾院。有官兵来的时候就在住处藏好,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你。”
我心里像乐开了花一般,李鼏准备上马调头离去,我赶紧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能再相见?”
“不必要。”他干脆利落地道了一声。
门前的灯笼将他高大颀长的身影照亮,我分明能看到他发红的脸颊和无处安放的眼神。
就在他策马离去时,我朝他的背影喊道:“我会每天到望楼脚下看你的——”
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我小心地捧着竹简进了药局。只见陶三焦急地过来问我:“姑娘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宵禁都开始了我还以为你被士兵当成刺客抓走了。方才与姑娘说话的人是谁啊?”
我给他看竹简:“心上人!”
“啊?”陶三挠挠头,“想不到原来姑娘还与当官的有来往......”
我瞥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小子。
我轻轻推开屋门为了防止吵到小暖。掀开一半的被褥躺进去之后,小暖竟然还未睡着:“姐姐今夜回来的怎如此之晚?”
“姐姐去见心上人啦。”
“心上人?”
“是呀。我的心上人长得可好看啦,他还会骑马还会踢蹴鞠,他会很多很多东西,可厉害啦!诶,小暖不是也有喜欢的人嘛,你和我说说,你的心上人是怎么样的?”
她憋了半天不好意思地悄悄开口:“姐姐以后就可以看到他啦......”
我会心一笑:“嗯我知道啦,睡觉睡觉。”
我把竹简放在心口,想着,要是有一天我报了仇,就告诉李鼏关于我的一切事情。阿爹阿娘,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那个让星月的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啊。月光沉沉地洒落在窗前,轻尘在空气中荡漾,不断上浮下沉。此时的我一边幻想着种种一边在甜蜜中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一大早起来不等陶三就背着药箱子在外面溜上一圈,每次必定经过城中央的望楼脚下,望楼比其他房屋高出一截,但还是可以看到在里面把手的士兵。李鼏果然在那里,我会跳起来朝他挥挥手打招呼,他有时候看到了也只是淡漠地点点头,就足以让我开心一整天了。
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除此以外,在药局的生活不是被师傅逼着背经书,就是抄经书,还有让我们在一边学习观看他老人家自己是如何熬制药材的,每一步都要死死记住。他还会给我们出纸卷,上面全是他自己列出的问题,每七日就会来折腾我们几次。念在师傅既然留了我在药局,我也不敢耍些什么性子,到最后我一个不会用毛笔的胡人也会用了。
陶三学得最认真了,拿出一本药谱问他,他甚至可以精确到哪一页,不过他这么个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榆木脑袋,要是想在这方面有成就,为百姓所熟知,光靠读读书可是不行的。于是我就打算给他做个榜样。
这天午后,我在结合多种考量之后制出了几颗药丸。
师傅弓着腰,一边用两根手指捏着药丸,一边凑近仔细看,问了问味道。他花白的胡子和头发都要垂到地上了。
他歪着头问我:“你加了什么?”
我掰着指头说:“就三味,芫、花芥、龙脩,煮药的汤水用的是明组和黄封,再拌以卯时的露水。这几味草药辛辣甘苦,用黄封可去异味。您觉得怎么样?”
师傅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道:“中药材,十八反,明组戟,甘遂芫。芫和明组相攻,你却作何缘故把这二味混在一处?”
“非也非也,我阿娘说过,明组经发酵、生香、干燥过后,用晨露筛出生灰,就能够减缓和芫相克的药性。明组的用处可多啦,师傅您的药谱上可没有提到这些,我就斗胆自己尝试了一下。”
“你这可是在嗤笑老夫?咳咳咳——”陶三替师傅轻轻拍着背。
“不是的不是的,我——”
师傅挥挥手,道:“不错,但是万般事物都得自己尝过了,方可真正落到实处。你们知道老夫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