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本意也只是想吓唬一下沐五老爷,所以力道半收,保证自己能及时收手。此刻之下,突遭阻挡,由于斧头去势不猛,自己力道在那旁来一脚之下,如细柳遇飓风,力道全无,任凭摆布。他直觉自己手掌发麻,那柄斧头却是夹杂着外来的威猛力道在一旁砸了个大坑。而自己却险些被这侧旁的力道震得扑倒在地,他不由得愤怒道:“你奶奶的,看来你小子是活腻了。老子今天就剁了你。”
为首那人看了看来人身影,不由得瞳孔微缩,小声诧异道:“梁雄……”
有些人,或许身早已不在江湖,但是他的名,依旧是种威慑或者某种象征。
而梁雄显然就是前者。在当年连续数月的柴松屠戮时光里,他无畏盗贼人多势众,伸张正义,江湖赞叹其义举,称为血枪梁雄。
哪怕时至今日,一些侥幸逃过当年屠戮的老柴松贼,都会用梁雄的名字来止住自己孙儿或者幼子的啼哭声。
只是不知道,沉寂了多年的血枪,是否依旧锋利如初。
梁雄双手负后,蒙蒙细雨下依旧慵懒地站着,仿佛从未出过手一般。也好似一棵在风雨中饱受摧残的弱柳,随时会倒下一般。他瘪了瘪嘴唇,缓缓笑道,说了一句极其有高手意味的话:“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柴松还有知道我的人。”
此话说的极有讲究,说的好似多年好友未见,突遇故人之子,居然还有记得自己的。也像是在唏嘘自己当年的威风凛凛。
为首那人脸色不见丝毫波动,继而拍了拍手掌,身后诸人纷纷亮出了盗贼中不常用的兵器,也是兵家利器——弩箭。
弩箭这东西不似弓箭,取材困难,设计精巧,制作巧妙,非大至国城者,无以批量生产,是被当做弓弩手士卒的标配武器。
此时,弩箭一出,人群中顿时起了骚动。有好些人颇有怨恨的看着沐五老爷和梁雄。一些个胆子不大的护卫不由在心里腹诽道,本来好好地谈判就将变成杀戮,你沐五老爷什么时候争口气不好,偏偏这时候好死不活出来喘口气,连累我们大家一起遭罪,这情形是多半把命都送进去了。一些胆小的身份极低仆役险些张嘴大哭,被一旁的山贼厉色一瞪,才用手挡住了嘴巴,可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稀里哗啦的往下落。
沐逸雅脸色终于一凝,她之前是见识过这弩箭威力的。记得当初和父亲远门游历,曾有一名实力不俗的游侠儿,在闹市中与一官家子弟起争执,仗着自己武力不俗,生生的将那人打成猪头。不料那官家子弟却是将林后代,手上还有些余权。不过片刻过后,便唤来几十弓弩手,在将游侠儿逼迫到一狭小处,那游侠儿岂是束手就擒之辈,起初两三轮弩箭,他凭借手中长刀躲过,到后面力有不逮处,就四处中箭,最后竟将那游侠活活射成刺猬,箭箭入骨,好不凄凉。沐逸雅在看到后,心里讥笑那游侠儿蠢材而已,惹不起的人不要惹,一旦惹了就该立即远走高飞,使自己困于窘境,最后活该被射死。没曾想自己今天也困于窘境。此时这处地方虽不算狭小,可对于自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说,能跑到哪去。
她赶忙说道:“你们只为钱财,何必伤人。三千两黄金虽然不少,”接着狠狠咬了咬牙,直截了当说道,“我们却是付得起的。”
为首那人脸带笑意,似乎极为赞赏沐逸雅此时的反应和表现,说道:“就怕有人不服了,这人呀,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当年威风凛凛,见不得自己如今虎落平阳,更见不得自己被我们这些山犬欺负。依我看,世间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居多。”
沐逸雅闻听此言,深深地看了沐五老爷和梁雄一眼。沐五老爷带着苍白脸色,甩了甩袖子,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而梁雄似乎也是认清楚了局面,既然主家有服软之意,他也不应过多强硬,他稍微叹了叹口气,低了低头,说道:“以后再来讨教阁下高招。”
此话一出,沐家众人皆是吸了一口凉气。
而那些山贼则齐齐哈哈大笑,笑声洪亮。
以后就是以后,还要讨教阁下高招,这明显就是不服气和怨愤。为首那人自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依仗弩箭之利而镇住了这个成名已久的老江湖,他此时心情无比畅快,也不见计较这话里的不服气,肆无忌惮道:“随时奉陪。”
“不过,量你们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黄金,既然如此,就将这沐家小姐,沐家老爷还有梁雄都给我绑了,带走。”
提斧男子此时终于回过神来,用力地将斧头从地面抽出。快步走到梁雄面前,伸腿对着梁雄小腹处就是一个蹬腿,将猝不及防的梁雄踢倒在地。然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浓痰,说道:“啊呸,看老子不一脚踹死你。”
梁雄被打趴在地,嘴角露出丝丝血迹。
为首当家的看到了这幕,冷笑了一声。
在沐家小姐一副惊愕的表情中,三人被浩浩荡荡的马队掳走。
只留下山贼头目的声音回荡在夜空里。
“十日过后,于此地提金赎人,否则后果自负。记住,是三千两黄金一个人。”
月色下,留下若干家丁护卫,慢慢回过神来,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柴旗扬威,贼势浩荡。
落草为寇,上马为贼。在这动荡的年代,生活在山林间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强盗,一种是任何人都不想选的死人。而在他处,则选择会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