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然将卫靖边撘配此地了,不容商量。
卫靖边又是一惊,说道“公子爷不去那些寺庙?”
“时候未到,现在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那公子爷打算去哪?”
“我打算到处转转。趁着这次有空。”
“公子爷,让我为你赶车吧。”
“不必了,你此间的事不了结,去哪都只是个累赘。对了,洛阳万一来信,你可不必理会。”
洛阳。卫靖边一想,然后问道“可是洛阳出了什么大事?”
“大不了,就那些个跳梁小丑在卖弄,还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不用担心。”
卫靖边怎么能不担心?他做梦都想着随白丁建功立业,此刻听到跳梁小丑来犯,只恨自己没生出翅膀飞回洛阳,长枪御敌。
“那正好,就让我来对付那些小丑吧。”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白丁自说自话,将卫靖边扔在原地。
马车内又没了音响,沉默才是它该有的常态。
卫靖边迈出的右脚又微微退回来。他握紧的拳头迟迟没有松开,马车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换句话说,卫靖边没有跟来。他虽然武功不俗,可是在白丁看来,心性实在是太过浮躁。
也不怪他。任谁在三十出头的年纪突然到达这个实力,都会骄傲起来。何况是一个半路改弦更张练枪的小人物。
白丁突然想起了当日的情形。
白丁入洛阳,本来无声无息,可是天涯帮的长老嘴巴不紧,无意中透露出一股子敌意。当时天涯帮可是坐拥扶摇榜前十的高手-孙匹夫。孙匹夫的实力在天下已有公论,他虽然排行扶摇榜第八,可是拥有坐五观三的实力。
就在这种情况下,孙匹夫找到了欲出洛阳的白丁。而当时的卫靖边名声不显,实力一般,还是个刀客。卫靖边作为白丁的车夫,听到来人的话语后,更是双手发抖。
“老夫乃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扶摇榜第八的孙匹夫。”
孙匹夫气焰嚣张,说起话来,全然不将那车夫和车厢内的人放在眼里。
卫靖边可是听到孙匹夫的大名,更是将他当做一生追求的目标。而看到孙匹夫的金丝大环刀之后,他哪里还敢兴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小娃娃,念在你也是个刀客的份上,老夫今天就放你走。你就将这马车留在这就行了。你也不用念老夫的情。哈哈”
卫靖边本着拿人钱财,做事尽职的想法,也没轻易退下。
他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话来
"不知前辈,找车厢里……"
"你个小娃娃,真的是给脸不要脸。老夫行事,轮得到向你一个无名小卒多解释吗?识相点,赶紧给老夫滚。滚慢了,老夫宰了你。"
孙匹夫稍微露出的杀气,就让卫靖边噤若寒蝉。
而这时,车厢内那人的说话,让卫靖边如蒙大赦。
“好了,你先退下吧。”
卫靖边只是退下,拿在手的大刀不小心被孙匹夫看到了。孙匹夫又是一句冷嘲热讽,卫靖边默默承受。握刀的手更加紧了。
后来,卫靖边的刀出手了,砍向了重伤的孙匹夫。白丁也是如此才真正将卫靖边看在眼里。
“如此胆量,和我学枪法吧。”
卫靖边先是看到了白丁出手,此刻听到白丁的这话,他毫不犹豫就跪了下来。也不管车内那人的年纪和身份。
“弟子拜见师父。”
白丁依旧显得淡定,说道“我这一生不会收徒。你若是念我的好,以后叫我公子爷就可以了。”
“这些年你就做我的车夫,替我驾车吧。”
就在做车夫的旅途中,卫靖边不仅得到名枪,武道修为更是说得上突飞猛进。不过三年,就接触到了那道门槛。
而这些年走南闯北,卫靖边更加看不懂自家的公子爷。
当初敢反抗孙匹夫的卫靖边今日没能反抗自家公子爷。他停在原地,想走近去看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他走近续如,看到续如胸口前的血洞,血液还在流淌,鲜血浸入沙尘之中,变成了暗红色。而那摊血迹更加像一朵盛开的鲜血,绽放着,承载着续如的尸身。
他又走向续闻身边,那脸上出现的满足笑意是卫靖边不能明白的。莫非是他看到了什么东西,还是说他顿悟了?进入西漠这么久,他是知道佛道中人讲究一朝顿悟成佛的。那他为什么没有成佛呢?
自家公子爷的实力更加深不可测了,单手定住了佛珠,运转成圆形,佛珠由金黄转黑色。这无论是哪一种手段,卫靖边都无法理解。莫非也是佛道神通还是意境之上?
他蹲在续闻的面前,陷入沉思。许久之后,他终于咬了咬牙,抿了抿嘴唇。
荒漠多枯树,无名而怪状。卫靖边在一颗枯树前面挖了一个方形三尺深的大坑,将续如、续闻两个和尚并排放在坑中,覆上沙尘。
枯树已死,不知何日化尘埃。
其下僧侣两名,都会化为尘土,也都没有名姓。只有两道灰色粗布条挂在树枝上,随风飘摇着。
卫靖边没有下跪,也没有鞠躬,只是低了低头。他从伤口处取下的一颗佛珠终于变了色,由朱红变成猩红。
佛珠入怀,有些冰冷。他独自一人离开,在荒漠游荡,有些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