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子里落荒而逃的梅文锦急忙去洗了个冷水澡,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心里还住着一头野兽,面上看着温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头野兽的占有欲有多强烈。
平日里,他在朝堂上周旋,待人温和有礼,对慕容念也极尽温柔。
他也会累,但从来都不会在慕容念面前表现出来。
或者说,只要一看到慕容念,他便没有那么累了。
他不想让她有压力,也不想让她害怕,他只想看着她这样无忧无虑地活着,看她笑得开怀,在他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
如果这样保持着距离的态度,能让她在潜意识里依赖自己,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去扯他的袖子,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梅文锦没想到,穆淮一回来,他自己就先控制不住心里的那头野兽了。
他嫉妒,他疯了一般的嫉妒,他很想把慕容念占为己有,却知道自己若是这么做了,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靠近自己一步了。
小时候,先生告诉他,很多事情要靠自己去争取才能知道答案,才会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结果,可是这些道理放到现在却完全没有效果。
不爱便是不爱,两年前他就知道的,如今也怪不得别人的……
好不容易清醒了些,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今晚是这两年来他头一次失控,慕容念被吓得不轻,他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她。
走到门口,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还好,她已经睡下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显得格外安逸。
梅文锦悄悄在床边坐下,忍不住伸出手蹭了蹭她的耳廓。
慕容念睡得不安稳,蜷在被窝里,一张小脸儿在月光的衬托下更让他不舍了,只是眉头紧皱着,仿佛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梅文锦心里略有不忍,月光打在他清秀温润的脸上,眸子里的深情便似这月光倾泻。
念儿,你终究是我的软肋……
他伸手抚上她的眉心,轻轻揉了揉,又低声哄了她一会。
“念儿乖,今晚……是我不好……”
终归是他不好,不该失控,不该说那样的话,更不该……强吻她……
许是这两年压抑得太过,梅文锦自己都没有发现过,他竟然有一颗想要占有她的心,强烈到他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是想把她占为己有的,想光明正大地得到她,拥吻她,想随时都可以将她藏在怀里,捧在手心里。
就像去年冬天下雪,他将她藏在自己的披风里那样,感受到她小小一只被自己搂在怀里,有柔软而迷人的女儿香,眉眼弯弯,眼神清澈,脸上浮现出一朵可爱的红晕,一路映进了他心底。
那日,她穿着大红的绣金丝缠枝莲纹宫装,他身着惯常喜欢的烟青色祥云暗纹披风,她踩着小碎步跟着他在雪地里头前行,像极了一对风雨同舟的爱人。
有会说话的下人在一旁说,他们恩爱非常,羡煞旁人。
他看着慕容念红着脸跑开的模样,心里暖得不像话……
那时他以为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让她慢慢走进自己怀里,却在感受到危险的时候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有鱼死网破的征兆。
他不能这样……
他的前半生总是活得卑微,没有父母疼堂里的老先生可怜他的身世收留了他,却也只能教他读书做人的道理,教不了他许多。
其实,他并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在感情里,他亦是卑微的那一个,他以为只要能陪着慕容念他就会知足,没想到,人心都是这样容易生出贪念的。
在床边坐了许久,见慕容念眉头终于不再紧皱,他才起身离开。
第二日,慕容念拿着碧桃给她找来的和离书,照着写了一份,只等梅文锦回来给他。
她想,只要他们和离了,她怎么惦记穆淮都是光明正大的,梅文锦也就不会再像昨晚那样问那种问题了,更不会那么凶的对她。
谁知道,这天梅文锦迟迟没有回来,她等的无聊,后来趴在他的书桌上睡着了。
等梅文锦回来,便看见被慕容念压在胳膊底下的纸张,“和离”二字无比清晰,像两把利剑,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心房。
她竟然真的写了和离书……
他走过去,轻声唤醒她。
等慕容念清醒过来,感觉到梅文锦的手正抚上她的侧脸,见她醒来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还是没舍得拿开。
慕容念坐直身体,梅文锦便也收了手,桌上那份和离书没了遮挡,映进眼底,慕容念心里突然泛起酸来,一丝悔意涌上来,很快被她压下去:
“驸马,这是和离书,改日我进宫求了父王母后,我们……便就和离吧!”
慕容念说着便抓起她抄写的那份和离书递了过去,眼神看向别处,慌慌张张的,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梅文锦看着她躲闪的样子,觉得那不是什么和离书,是他后半辈子的审判书,宣告他一生无法求得所爱。
“公主……此番若真要和离,必定要掀起一番轩然大波,公主可想好了如何应对?”梅文锦没有急着接过来。
“想好了!”慕容念想都没想就回答。
她根本不了解朝堂上的事情,她不知道陛下为何要她嫁给自己,不知道两年前是穆淮自己求了陛下要去戍守边关,更不知道,今日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驸马,我们都不喜欢彼此,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