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了步子出了门去,顾念所住的房间,正是三层小楼最上面这层,下去得经过两道楼梯,说来也怪,分明是这么大的个房子,何平戈这么走下来,竟是没碰着一个人,这叫何平戈的心里,不由得有点打鼓,竟是不由自主的琢磨起自个以前看过的那些鬼怪奇异的话本子来了。
比方说一个什么上京赶考的书生,路上正巧碰着下雨,忙道就近的一个宅子里躲雨,这家里老爷小姐,都是十分好客的人物,见到书生穷苦也不生轻视的心,反而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书生酒足饭饱上了高床软枕一觉天亮,早上是被露水打醒的,起来一看,只见自己正躺在地上,身边别说高床软枕,连个被单都没有,那自己所处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宅子,而是一处深山老林,原来他不是好运遇见了什么大户人家,而是误走进了妖精窝,被妖精们哄骗了整个晚上。
何平戈一边走,一面脑子里胡思乱想,估摸着若是再见不着人,他都打算明个去弄瓶子黑狗血带在身上了,好在他才下到客厅的时候,就见着了人,这叫他松了口气,毕竟不用费心去找黑狗血了。
打眼一见,丫鬟仆人忙忙碌碌的在客厅里擦擦洗洗,有个小丫鬟正在擦扶手,见着他下来便乐呵呵的仰头叫了一声:“何老板。”
这小丫鬟的嗓子不错,脆生生的跟黄鹂儿似得,一大早听着也叫人心喜,何平戈脸上也就不自觉的带了些温和的笑,就跟他一贯对那些票友是一样的:“劳驾,请问我该去什么地方洗漱?”
“我带您去。”小丫鬟将抹布往扶手上一搭,喜气洋洋的道。
一路领着何平戈到了洗漱间,小丫鬟把一整套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对着何平戈笑:“何老板,这里的毛巾牙刷都是干净的,您随便用。”
洗漱间也是个西洋的风格,亮堂堂的大镜子,一拧就出水的水池子,白净净的坐便和浴缸,看的何平戈又是喜欢又是鄙夷。
喜欢是因为那些电影里看见的玩意,终于看见了实打实的,鄙夷则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的贵重,只怕这免不了是多少贫苦老百姓的血汗,何平戈自个也属于穷苦,老百姓的范围,自然对他们的苦痛感同身受。
或许是看着何平戈没动弹,小丫鬟又补充了道:“司令吩咐过您爱洁,所以这都是特意找出来的,绝对不脏。”
“司令昨天说的?”何平戈听着小丫鬟的强调有点好笑,可听了后面又有些惊奇,他可不觉得这顾念是个这么有闲心能够照顾到别人的人。
更何况,素来爱洁?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从自己不肯喝那杯洗手水吗?何平戈有点嘲讽的挑了一点笑。
小丫鬟摇了摇头:“不是,今个儿早上说的。”
这话说的何平戈不由得往楼上看了一眼,奇道:“司令这么早起来了?”
小丫鬟点头:“是啊,现下正在花园里晨练呢。”
这话说出来后,何平戈就有点不由自主的笑了,觉得自个之前小心翼翼的起床,生怕把人给惊醒的动作实在是有点太好笑了,不过倒也没想到,这个军阀居然还有个早起的习惯,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奢靡到中午再起。
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专心去洗漱了,也好在他之前看过那部电影,对于这些有些新奇的玩意倒是不至于露了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东西的好用程度,的确超过了何平戈的想象。
有那么一瞬间,何平戈在想,如果再过些年,每个人的家里,不管是高官还是贫民,都可以用上这样方便的东西就好了,可这个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他知道,这太难了。
洗漱完成后何平戈往门口一瞧,只见那小丫鬟还站在门口,他本想着既然洗漱完了,又没有顾念在这盯着,他不如直接离开回戏园子得了,但想了想还是不要让顾念抓住把柄的好,便改了口道:“劳驾您指个路,我过去看看。”
小丫鬟似乎是就等着何平戈的这句话呢,故而此时一听就笑了:“我带您去就是了,就是您别您您您的了,到时候要是让司令听起来,她要扒了我的皮的。”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带着何平戈往外走,还顺便做了一个看起来很害怕的神情。
这句话昨晚何平戈也听过类似了,当即便奇怪了起来:“司令这么……”他本想用个类似于残暴之类的词,可想一想昨晚的顾念,他又改了口:“凶的吗?”
小丫鬟轻轻的笑了一声,居然卖起了关子,一把小嗓子,扯的迂回婉转的:“这个呀,您以后就知道了。”
何平戈还想再追问呢,他们却已经到了地方。
原来这座顾宅里竟是有两个花园,一座在前院,一个则是在这个小洋楼的背后。
此时顾念正穿着一条藏青色的棉布裤,一件短袖的汗衫练刀,一把大刀舞的呼呼生风,小丫鬟也不敢往前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再祭了刀,站的老远的喊她:“司令,何老板找您。”
顾念似乎是有些没想到何平戈会过到这边来,略微停了动作往这边瞄了一眼,然后随口“嗯。”了一声,算是说知道了,然后又道:“长命,你一个小时之后,叫他们把饭菜端过来吧。”
小丫鬟应了一声“是。”后,便径直走了,而顾念连气也不带喘一口的,就接着方才练了下去。
何平戈没被人理,倒也不觉得尴尬,站在原地看顾念的动作,看着看着,就又琢磨起那俩小丫鬟的名儿来了,昨个的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