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底是把我闺女藏哪儿去了?”甘斐又气又急,这些时日和洽儿相依为命,尤其在现在他这样的颓丧心境下,除了一直还未得见的莫羽媚,洽儿简直就是他堪抑落寞的唯一寄托,便当真有了那种骨肉之情,现在洽儿不见,又怎能不急的火烧火燎?
徐猛跃下树,四下里巡了一圈,额头直冒冷汗:“确是在此树上的,我想着等闲野兽难近,也离我们远些,本当是极为安全的所在,这……这却是去了哪里?”他的视力颇佳,纵是夜深昏暗,只回头一指时,便觉枝叶婆娑中不见了人影,怎生好端端的没了个人?这也令他大为吃惊。
“不是叫你看好她的嘛!”甘斐几乎是吼了起来。
徐猛唉了一声:“怪……怪我!甘兄莫急,这突然不见,莫非……”
甘斐心中一震,他立刻明白了徐猛未曾说完的意思,洽儿平白无故的消失不见,只怕多半遭了左近潜伏的妖魔毒手,念及此处,甘斐更是痛悔莫名,说倒底还是自己一时自暴自弃的心态作祟,非要赌气似的要寻什么妖魔来证明自己存活的意义,狗屁的意义!带着个孤苦孩童,又无护佑之力,却巴巴的赶到死路上来,可不是把洽儿送入危境么?回想自己气咻咻离开之前,洽儿可怜巴巴的泪眼迷蒙,甘斐不由得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下牵动肩头伤口,顿时有血水渗了出来,他却恍若未觉的大踏步向前,洪亮的嗓音在夜空激荡:
“我操你娘的妖怪!爷不管你是什么王八崽子变的玩意!还爷女儿来!老爷我一命换一命,有能耐就找老爷我!动老爷的闺女算个毬毛蛋的本事?”
徐猛眉头紧锁,甘斐这是情急攻心了,实则所为大不妥,如果洽儿真是被妖魔掳了去,妖魔只要看到甘斐这般模样,便知洽儿对他的意义非同小可,届时以洽儿为质,胁迫威逼,那甘斐和自己便是步步被动,全无腾挪余地,但想到洽儿的失踪和自己有着极大的关系,徐猛也是心下有愧,讪讪的不便去劝。
只听得甘斐的叫骂声乱响,山坳林野仍没有丝毫动静,徐猛正想再走远些寻一寻,忽的心中一颤,一股极为腥臭浓烈的气息从东北方向远远传来。
这是妖气,即便自己的炼气之术未臻大成也可以清晰的感知,妖魔终于现身了,徐猛再无犹疑,揉身上前,一拖兀自叫骂不休的甘斐:“在那里!有妖怪出现!”
甘斐愣了愣,他现在对妖气全无感知,但迅即反应过来,这恐怕是找回洽儿的万一的指望,立刻扬了扬手中大刀,跟着徐猛就往东北方向奔去。
还没跑多远,猛然隆隆一阵巨响,便连脚下都有了震动之感,徐猛和甘斐愕然止步,循着声音向侧方看去。
一团朦朦胧胧的幽色光影笼罩了整片山坳,就在这隆隆巨响声中,一座青砖黑瓦的憧憧庄院正在渐渐现出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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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腾的黑色光影很快消散,露出了一条黑鳞巨蟒,盘作一团,舌信咝咝作响,而更为奇异的是,一条长练似乎正吸附在巨蟒的身前,顺着长练看去,赫然便是那竹楼前的丑胖男人,他大张着阔口,那条长练正是他的舌头。
长舌倏的缩了回去,舌尖卷着的却是洽儿的小小身形,丑胖男人看洽儿将近身前,才松开了舌头,洽儿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踉踉跄跄的落在地上,看看丑胖男人,又看看前方那条黑鳞巨蟒。
“嘿嘿,这是灵蟾真君什么人那?本是要吞了当点心的,不过是个丑陋的凡人女童,真君为何如此回护于她?”巨蟒口吐人言,随着一阵黑烟泛起,立刻化作一个瘦削颀长的玄衣人,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不是说十日么?你却怎么又回来了?”丑胖男人反问,还将洽儿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自己则挡在洽儿身前。
玄衣的瘦长男人耸耸肩,没理会丑胖男人的动作:“我是说十天之内,今儿算是第三天吧,没错啊,确实是十天之内呀。怎么样?准备好了吗?灵蟾真君?”
竟然回来的这么快?丑胖男人喉底咕嘎了一声,同时双眼警惕的向两侧一扫,就在刚才,又有了新的妖气出现,就在这片榉树林里。
“不回答吗?”瘦长男人笑的很轻松,“我不是都帮你谋划好了吗?帮我们拿下这处阒水前哨,我保你和你那心上的美人儿成为我虻山股肱。”
“可以!”丑胖男人忽然道,双目紧盯着瘦长男人,“但是如果我这样做了,你如何保证兑现你的承诺?我怎么可以相信你不是借我之手,杀害我阒水的同族?嗯?虻山卷松?”
卷松客仰头哈哈大笑:“对嘛,这才有个异灵的样,知道质疑,知道反问。所以我说,你不要总是做出这么一副蠢笨的样子,没的让别人看轻了不是?你那天装的真是很像啊,几乎令我以为我已经成功的说服了你。”
丑胖男人心中一震,佝偻着身形坐了下来,口中冷笑:“你觉得我那天在装?”
“好,我也希望是我错,不必啰嗦这许多。”卷松客敛去笑意,面色森冷,“灵蟾真君,请你立刻毁去你身后的竹楼,只要你这么做了,我以我虻山圣灵的元丹保证,你和你的那位盈萱小姐,将成为我虻山的重臣股肱!”
这是妖灵中最郑重的起誓,几乎不在保守本境之源的咒语誓言之下,可丑胖男人却立刻脸色一变,对方竟然知晓群英阁的秘要所在?这第一个要求便是这样歹毒?
丑胖男人的反应却不出卷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