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羽翼丰硕的猎隼雎雎低鸣,从众人头顶滑翔而下,此举引起了无食的呼应,汪汪欢叫着要去撩弄那猎隼,猎隼却径自飞到了韩离肩头,束翅昂首,仰望着天空,口中叫个不停,韩离轻抚猎隼翎羽,却也好奇的顺着猎隼张望的方向看向天穹,青天淡云,阔辽无际,依稀便见一只白色的大鸟身影在高空时隐时现。
值此军情紧急的当口,任何异样的情况都会引起韩离的警醒,这只白色大鸟出现的未免有些离奇,听说胡人有培育鹞鹰以为通信工具的本事,难道这鸟会与此有所瓜葛?
好在韩离方自凝眉注目的时候,乾冲便低声一句提醒:“尊君,那是我们的朋友。”
韩离这才收回目光,轻抚肩头猎隼让它安静下来,不住点头赞叹:“神异奇绝,不愧乾家斩魔高士。”说话的时候,眼神不禁又看向身后跟随的池棠,当两人视线交集,却都是微微一笑。
驭雷士和负剑士,司雷疾鹰与掌火神鸦,这两大武林高士和乾君化人,名并当世,灵贯西南,又各自钦敬慕名已久,这一番相见之后,却好像同时唤醒了两人久远的记忆一般,既有同道共志的惺惺相惜,也有肝胆映照的气性相投。
然而毕竟此来是为了迎回家尊乾道元的遗体,并救治伤重不醒的三师弟汲勉的,气氛凝重中带着悲怆,此时可不宜情怀激荡的诸多叙契,两个人只是默默颌首,默默微笑,然后带着默默欣赏的心境,继续默默前行……
“桓公素敬乾家高士,若知诸位高士至此,自当盛情出迎。只是列位到来之前,桓公一夜操劳,刚刚睡下,总要午时方起,韩离便替桓公先迎接了诸位高士来,且自安歇一时,容后桓公定然亲往相见。”韩离开始向众人解释。
“无妨,尊君已知我等来意,家父不幸罹难,乾冲心乱如麻,还是先去看视。”乾冲淡淡的说道。
……
在城门外的简短叙话中,韩离已经知道了这些乾家弟子此来所为何事,他也十分震惊,想不到在城中发现的那具没有首级的尸体竟然是乾家家尊掌门人,尽管他还不算真正的伏魔道中人,却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然而究竟是妖魔鬼怪所为,还是人间凶徒的罪业,一时也下不得定论,或者那一直昏迷不醒的乾家三弟子汲勉可以给出答案,但是也只有等这些乾家门人探视之后才能得出分晓了,也许他们有让汲勉苏醒过来的方法。
想到这里,韩离不由加快脚步,乾家弟子们一声不吭,跟的更紧了,显然,他们的心情也十分焦虑。
眼看将近行辕大宅,董瑶忽然想了起来,小声问道:“对了,莫姐姐在不在?”
韩离心里陡然一紧,行走的步伐频率却没有丝毫改变,语气也相当平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如何克制住心底几乎便要翻涌而出的悲恸怆然:“孤雁剑客已经壮烈殉国了。”
董瑶啊了一声,脚步顿住,眼圈红了起来:“莫姐姐她……”
不独董瑶,乾冲、嵇蕤、薛漾和池棠都是耸然动容,莫羽媚在乾家时节的音容笑貌犹然历历在目,怎知分别数月,竟是芳踪已渺,阴阳永隔了?连无食也收起了一向的嘻皮笑脸,默默无语的低下头去。
“……她还答应,往后要教我剑术的,却怎么就……”董瑶掩面,止不住的啜泣起来。池棠温柔的揽过她肩头,轻轻拍了几下,意示安慰。
乾冲亦是一声长叹,固是对莫羽媚的亡故表达惋惜之意,更是想起了二师弟甘斐,甘师弟若知此事,岂不是天旋地转,怎堪抵受?偏甘师弟现在又是这般情形,可别一个经受不住,从此自甘沉沦,这便当真是心如槁木死灰,再无复苏的可能了。
韩离还不曾提及甘斐之事,趁着这机会方道:“哦,好教诸位乾家高士得知,贵门甘兄前些时日……已经来过此地了。”
“什么?”这下连嵇蕤薛漾都脱口而出,大师兄想到的方面他们自然也已经想到了,正暗自庆幸已经失去全身力道的甘斐没有知晓这一噩耗,岂知他……他竟早就知道了。
池棠虽不像嵇蕤薛漾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但也心中一沉,他与甘斐一见如故,虽是聚少离多,不曾深交,却也一直对这个慷慨勇迈,颇具豪侠胸襟的师弟极为牵挂,自知他重伤失力,又行踪无定之后,更是着紧不已。此刻听在耳中,便是一喜一悲,喜的是甘斐倒底没事,还到了这里来,悲的便是对甘斐此番际遇的无限同情了。
韩离对乾家弟子如此反应似是有些诧异:“孤雁剑客殉身,甘兄固是伤心欲绝,灵堂间枯坐三日,终是至情至性之人,只是来了又走了,不告而别,只带走了孤雁剑客一件遗物。我看甘兄尚需时日消解悲戚之情……也就是他走后不久,城中发现了令师的尸首,若早知是这情形,韩离当时无论如何也要寻回甘兄。”
乾冲感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自然知道甘斐因失去力量而产生的寥落心情,原盼着他一些时日后心情平复,却不想痛上加痛,又遭遇了爱侣亡故的惨变,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以甘斐现在的脆弱心理,又哪里经受得住?偏偏和家尊横死的消息错身而过,家尊对甘斐便如亲生父亲,自家尊幼时从中原战乱的死人堆里捡了他来,煦伏劬劳,舐犊罔极,便当真比对乾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