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的心却被第五给笑的越发沉了,几乎沉到了她都感觉不到的地方去:冰冷,一股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冰冷,差一点就要把她淹没了。
她自来到雪城后,就认为这里是世上最为寒冷的地方,那透骨的风能把人全身的肉都吹干;但是,现在她感到的冷,那雪城的冷风还要再冷上十倍。
“公公玩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拿什么主意?”她胡乱的应了一声,心里慌乱的很,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往供桌侧后面的黑暗之处看了一眼。
第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容变的更深了:“夫人,老奴真的很为难,所以才来问一问夫人。如果夫人推脱,那岂不是要让皇后娘娘为难了吗?”
“一边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一边是皇后娘娘的唯一女儿,您说让皇后拿这个主意岂不是太、太……”他收回目光来看向许氏:“老奴是皇上的人,也是有皇命在身的人,看到了不说对皇上似有不忠呢。”
“当真是左右为难,夫人您说是不是?”他说到这里腰又弯了下去,仿佛他的腰可以一直弯一直弯,直至弯到地上般:“您给老奴个主意吧。”
许氏看着第五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今天连女儿都打了,原以为事情已经了结,却没有想到第五直接到话摊开了:第五是皇帝的人,他没有半点的遮掩,就这么明明白白的问她——你们母女对长公主不敬,这事儿我要不要向皇上打小报告?
当然不行啊!但是许氏却不敢轻易说出这句话来,因为她不知道第五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呢:是皇上的人,又没有什么人知道,为什么要轻易的说出来?
真要向皇上打小报告直接写信给京城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问到她脸上?还有,这是皇后的意思呢,还是这个老太监自己的意思,或者是——皇上的意思?!
她越想感觉身上越冷,就算第五送来的火炉就放在她的身前,就算那炭烧的火红,她依然感觉不到半点的暖意。
“公公您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了吧。”沐二老爷自黑暗中走了出来,微微发福的肚子撑的衣衫有点紧,使他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滑稽。
第五的腰又弯下了一点,说出来的话很谦卑:“二老爷也在正好,老奴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您给老奴句话呗。”
二老爷盯着第五半晌,然后轻轻的道:“沐家上下都是娘娘的骨血亲人,也是娘娘与长公主最为坚实的后盾。今天的事情,只是自家娃儿淘气,这样的小事拿去打扰皇上,似有不妥吧?”
“再怎么说,皇上此时心中全是国家大事,我们沐家也给皇上练着近百万的兵马——我们的忠心,相信不必我们来说,皇上也是知道的。”
第五笑着抬起手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汗水:“是,是。有二老爷这句话老奴就有主心骨了,这事儿,咱不提。”
他说完再次哈腰,看的人都要担心他的腰会不会要断了:“那老奴就不打扰夫人和二老爷议事了,老奴告退、告退。”
第五一面说话一面后退,话说完他也退到了门口,再次对着二老爷和许氏一礼,他退到门外把门轻轻的合上了。
门里烛火摇动,带的二老爷和许氏的身影也晃动不止,却再无一人说话。
“德秀,还有安磊,以及其它几个,你都给我看好了。”二老爷默然良久离开了,走到门口终究还是开口了:“不要再让他们闯祸。公主殿下那里,绝对不能再有半点的失礼之处。”
许氏没有说话,她跪坐在蒲盘上就像是一个木雕,连发丝都没有颤动半点儿。
第五高一脚浅一脚的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但是雪地上滑,他走起来还真的不敢太快;走着走着,他还真的一不小心就扑到在地上。
这一点子摔的不轻,且还因为挣扎的缘故,人摔下去还向前滑行了几步,等到人爬起来全身的雪。
第五摇着头拍打了几下衣袍,哑然笑了笑:“老了,唉,真的老了,真能回去就应该弄两个小家伙伺候安养了。”
他说到这里正要走,忽然察觉到什么一样回头:“咦,那是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他走过去又笑了:“还真是练兵不缀啊,沐家好,好啊,对皇上的忠心无人可比。”
反光的东西却是一枝利箭。
第五说完哼着京调一步一滑的走远了,直到他走的没有半点影子之后,才有人闪现出来,却很快就隐没在黑夜之中:他身上的衣服不是黑衣的,反而是和地上的雪色差不多,因此趴在地上反而根本就让人发现不了。
雪衣人的手上有一张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二老爷的书房中,一边脱身上的雪色衣服一边说:“那个老太监没有中箭。”
二老爷的眉头锁紧了:“可被他发现了?”他哼了一声:“你也是冒失,为什么就听你姐姐去射杀他?没有死还好些,当真死了皇后岂有不追问的?蠢!”
雪衣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姐夫,你这就不对了,姐姐又是为了谁?而且姐姐也叮嘱我两箭不中就不要再动手了。”
二老爷看看他无奈的道:“好了,我知道,我全知道。他没有发现你,嗯,能躲开你神箭勇两箭的人功夫很了得啊。”
“不好说。”许勇摇头:“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有功夫——两箭是连发的,正好那老太监脚下滑了,还滑出去几步;我查看了他跌倒的痕迹,不像是会武之人。”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