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院中的军士几乎都是安军的亲信,且安才在军中的差事为文职,因此没有安军更改军令,安才的质问并不能让那些军士们停下手来。
安军虽然很痛苦,面对安才一拳又一拳的暴打,他也没有抵抗,反而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安才打骂,就是没有收回命令。
军士们的长箭本就搭在弓上,因见沐家兄弟有所争执,且他们所射之人中有沐家的两位夫人,还有安军的母亲在,他们才略停了一停。
这一停就是给安军的时间,看他是不是会收回之前的命令;显然他们这些人错估了安军,所以略停了停后,他们手中的长箭向后又拉了拉,马上就要射出!
四、五房其它几个沐家兄弟也醒过神来,有大叫的、有上前打骂安军的,无非都是认为安军疯了:那上面还有他们的母亲呢,怎么可以放箭。
安军的眼睛都已经血红了,他抬起头来看向阿凤:“都是被你逼你的,都是被你们母女逼的!你做下这样的孽事,不要指望老天还会帮你——江铭死定了,他们死定了!”
他也不想射杀母亲,尤其是在众人的面前;虽然母亲让人带走受辱,能毁掉他的前程,但是他现在杀母,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肯定也会让人们对他生出其它心思来,不会像原来那样的信服他。
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他吼阿凤其实也不过是想在最后关头,阿凤能服软低头,那么他的母亲就不必死了。
阿凤很平静的回视他的目光:“军士是你的军士,命令是你的命令,当真有人有三长两短,此事也绝和我无关。你要弑母,请便,但不要把罪名推给我,要知道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四、五房夫人以江铭等人性命相逼,她们并不是说一说,而是她们真的做了,威胁她、威胁她的母后:让阿凤和皇后所为之事,就是要阿凤和皇后的性命啊!
如果阿凤和皇后为了保住江铭等人、以及她们自己的性命而答应那些条件,那阿凤和皇后就会成为大楚的罪人,会被世人唾骂,也会被大楚定罪而追杀。
沐家人做出了这些事情后,在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和前程而决定要杀掉他们母亲的时候,居然还要把罪名强加到阿凤的身上:是阿凤逼的!
阿凤冷然相对,因为对面那些人不是她的表哥,而是想要江铭等人性命的仇敌,是叛了大楚的罪人!对这些人,不要说阿凤没有做错什么,就算当真是她逼死了四、五夫人,阿凤也不认为这是错事。
安军听到阿凤的回答,跳起抓住了安才的衣领——安军的功夫在众兄弟中是最为出众的,所以他出手时安才根本就避不开。
安军瞪着安才的眼睛,眼珠子仿佛蒙上了血色:“你听到了,你们都听到了,不是我心狠、不是我不孝,是她——受我们沐家大恩的好表妹非要我们母亲的性命!”
“我,只是为了保护母亲的名节!你们不懂嘛,你们真的不明白嘛,还是说你们想看到我们各自的母亲受辱?!”
他大吼大叫着,仿佛天下的道理此时都在他的身边,所以话说的那叫一个悲状:无奈、委屈、忍辱负重,他安军的苦处却不被众兄弟理解!
安才的脸色已经青中透白了,看看被人提在手里的母亲,他合上了眼睛:“不,不是的,我们还有选择。”他看向那些军士:“安军,你睁开眼睛看看,他们都不忍心啊,不忍心你做出会后悔一生的事情!”
“我们,放弃吧。”他说这句话后全身都似没有力气了:“至少,我们还能活下来,全家人都能活下来,以后还可以生活在一起。”
他感觉败局已定,因为他看得出来阿凤和皇后是真的抱定了死志:对一群不怕死、不惧死,而且已经准备赴死的人,拿性命去威胁是根本不会有作用的。
安才说到这里看一眼阿凤补了一句:“我们一开始就用错了法子,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接受威胁。我们,看错了,所以我们输定了。”
“放弃吧,把人交给他们换回我们的母亲,然后我们远走高飞——就像原来我们打算的,我们是留了后路的。从些离开大楚,以我们兄弟之才、以我们手中掌握的力量,我们可以在世上建一处立足之地。”
安军闻言没有作声,先是左右看了看其它兄弟,然后他把安才用力推向一旁:“闭嘴!我们谋划这么久,为得是什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去到处流亡,难道是为了去那不毛之地艰辛而活?!”
“我们兄弟要的是这世上最大的富贵,泼天的富贵!我们兄弟要做的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们兄弟要建的是一个国,不是去建一个立足之地!十一座城池——我不相信楚皇不给。”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皇后,咬牙切齿的道:“不然的话,他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皇后被当众杀死的皇帝,他如果不嫌丢脸,嘿!”
说到这里他不再理会身边的兄弟们,举起手来狠狠的落下:“给我射!我看没有了这个把柄,公主表妹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我还要看看,公主表妹说的那么大气凛然,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视死如归!”
军士们已经拉满了弓,在安军的大喝之声中,他们都松开了弓弦;不管他们心中是如何想的,多年的训练告诉他们要听军命行事。
所以安军再次有命之时,军士们知道绝不可以再拖延了。至于对和错,那不是他们去评判的事情,他们只是军士只能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