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说完佝偻着腰自皇后身后走了出来,既没有看皇帝也没有看向太后,直接走向了阿凤和江铭。
满院子里连风声也没有了,所有人都看着第五,连宫里的规矩在这一刻都被人忘到了脑后:还真有不要命的。
“这个也怕、那个也怕,我们这些人最怕的还不是身后的家人?可是我没有什么可怕的,孤家寡人啊,心里就只有主子们。只要是主子的旨意,我就要尽心尽力,不然的话岂对得起身受的皇恩?”第五一边走还一边喃喃的说了几句。
说良心话,就连皇帝也得承认,第五的话声音真的不大;只是因为现在院中一片寂静,所以第五的话才会一个字也不漏的进入了大家的耳朵。
第五走过肖有福时还瞪了他一眼:虽然肖有福现在双眼紧闭——除了他和张有德外,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不过第五还是相信自己的徒弟应该能知道自己瞪了他。
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但更多的却还是照顾之心,否则他也不必多说那么两句。那两句话是说给阿凤和江铭听的,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阿凤还真就没有怪罪肖有福的意思,谁都明白太后不可能去死,而阿凤也不可能当真把太后逼死在众人面前;其实就是一场戏罢了,肖有福不晕跟上来那真的会有祸事。
就如第五所说,肖有福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可是他不能不为他的家人考虑:他还有兄弟姐妹,还有侄儿侄女啊。
阿凤叫人也不过是故意给太后难堪:台阶都送到了太后的脚下,可是她却不肯下来,还要大呼小叫,看那意思还想要问罪于江铭。
那可真不能怪阿凤不孝了,这脸都送到了阿凤的手边,那阿凤就不客气的打两下呗。不打,太后不舒服啊。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会把第五给叫出来。人已经站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阿凤相信江铭和她还能保第五平安无事的。
再说了第五站出来难堪的人是太后,所以阿凤笑眯眯的答了第五一句:“那就有劳第五公公了。”
也算不得客气,不管是第五还是张有德,阿凤都会客客气气的说话,因为那是伺候她父母的人,总要给三分体面的。
江铭看着第五点头:“那就走吧,快点把太后交待的事情办完,回来少不了赏赐的。”他是三句话不离赏赐二字,太后的脸已经不是青色,完完全全的黑了。
只是,现在太后是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了。她一句怒斥就让阿凤和江铭非要去取白绫,当真取了来那她这个太后是自尽呢,还是不自尽呢?
要自尽的话可是她亲口所说,但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动真格的;事实上,如果她不是心里有鬼,白绫在面前只会让她闹得更凶:她拿不准她真要用白绫自尽,皇帝和皇后这些人会不会救她。
万一个个像现在一样伏在地上请罪,却个个不伸手救人,那她就真的成了假戏真做。死,她是真不舍得,所以她还真的不想去试。
尤其有皇后和阿凤在,她更怀疑自己要自尽,这母女两人会下黑手。弄巧成拙的事情,太后是不会冒那个险的。
“你们,给哀家、给哀家……”太后气的都结巴了,可是结巴了几次,皇帝和皇后都跪在地上请罪,却无人为她把话接下去。
真是反了天啊,哪里还有半个孝字可言!当真是恨不得她死呢,瞧瞧,一个两个都不开口,非要逼死她这个当朝太后才肯罢手?
太后气的不轻,但是真要拉下脸来让江铭和阿凤回来又做不到,要治罪的话,她也知道阿凤和江铭会有一百句话等着她呢。
她只能大大的喘气再喘气,瞪着阿事情做绝了吧?
阿凤回身看向太后:“太后,江铭没有按您的意思去做事当然是无功的,我们做完了事情再来请赏。嗯,那个,太后是不是还有其它的旨意?”
“或者是,您不要白绫了?”她的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看着太后很有些不明白:“不要白绫了,那您想要、想要……”
江铭轻轻的道:“鸩酒。”只有两个字,声音也不大,完完全全就像是提醒阿凤一样,就是他所说的两个字真就能让人吓出一身的冷汗来。
阿凤那里已经恍然大悟:“啊,太后是不是想要我们取鸩酒来?您只管下旨,我们一定给太后把事情做的妥妥当当。白绫,当真有些不好看呢,还是鸩酒更体面。”
这叫什么话?!太后一口气冲了上来,盯着阿凤和江铭想要喝斥,却又不知道喝斥什么才好;她有心一下子晕过去吧,就怕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两个小东西当真取鸩酒来给她灌下去,说什么奉旨行事她和谁去哭?
瞪着一双眼睛,太后大口吸气再大口吐气,脑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却没有一种可以应对现在的情形。
江铭见太后不说话,当即一拉阿凤的手两人一起跪下叩头:“臣,领太后的旨。鸩酒马上就到,太后稍等。”
太后闻言真的、真的差点就晕过去了,没有晕是因为她怕死,怕自己被阿凤和江铭给害死才硬挺着的:“你们,你们……”她气的都抬起手来指向了阿凤,可是话到嘴边看到阿凤和江铭的目光,她的心里就是一哆嗦。
阿凤和江铭不怕她,因为不是他们胡闹在前,是她这个太后起的头儿被阿凤他们拿住了话柄;现在,她如果真的不想死就不能喝斥,不能问罪,否则事情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自白绫都变成了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