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没有摔倒,那是因为她拽了一下身边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她的贴身女官润儿,一个就是她宫里的太监总管平公公。
平公公也吓了一大跳,再被贤贵妃冷不丁一拉扯,当即就摔出去趴在了地上,四肢平瘫最标准不过的大马趴了。
摔一下子本来也算不得什么,痛是痛些但也没有受什么伤;要命就要命在,润儿在他身后也被贤贵妃被拽了一把,自然而然就摔倒在了平公公的背上。
润儿并没有受伤,可是平公公就多少有点受伤了。不过平公公却顾不上那些伤痛,因为后背上传来的软玉温香的感觉,让他的魂儿一下子就飘了起来。
让平公公甚至在霎间就忘了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更忘了去看看那开口的人是谁。
贤贵妃没有摔倒,她连身子都还没有稳住就转头向声音来处看了过去,在假山背风的地方,有一人坐一人立。
不过因为假山影子的问题,贤贵妃沐浴在月光中用尽目力也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她没有开口,代她开口中的人是摔倒在地上的润儿。
润儿能成为贤贵妃的心腹,自然是机灵无比的,此时也不管自己的狼狈:“谁?!在这里弄鬼,也不怕宫规吗?还不速速退下……”
她的话没有说完,之所以差点咬到舌头都把后面的话吞掉了,是因为假山之下亮起了灯光:一盏不大不小的宫灯点亮了。
宫灯很精致,不过相比起贤贵妃所用的宫灯来,却还是太过简单了;可是灯笼的价值有时候并不在灯笼本身,尤其是宫中的灯笼——眼前的这盏简单的灯笼上写着两个字“凤翔”。
现在宫中人谁不知道凤翔宫是皇后的寝宫呢?对方点亮的灯笼再简单,因为这两个字,这盏灯笼也是宫中最好的灯笼之一。
灯光之下端坐的人不正是皇后嘛,而在她身侧举着灯笼的人是老太监:润儿并不认识,可是平公公识得——第五。
第五回到宫中后并不显眼,相比起皇后的铁腕来,第五此人就像是太阳下的荧火虫:谁还能看得到那点亮光?
贤贵妃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但她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上前跪倒向皇后请安:“妾恭请皇后圣安。”做出了极为臣服的姿态来,倒并不是因为她被皇后捉个正着,而是因为她向来在皇后面前就是如此。
跪下的她还用余光看了一眼不是很远处的冷宫大门——皇后显然是有备而来,因为在这个地方等她,让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谎言能说出口。
她除了是自冷宫中出来,不可能是平空出现在冷宫外的道路上。她只是不清楚皇后知道了多少,因此在心中琢磨着要如何认罪。
认罪是宫中人立身的首要具备的本事:认罪是一项求生技能啊,错了要认、不错的时候有需要也要认罪;只是其中的技巧却很重要,最重要的一点技巧就是要认多少罪。
什么时候要和盘托出,什么时候可以半真半假,什么时候能说半句留半句——这等技巧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啊。
此时冷宫中的韩氏,第一次感觉到冷宫的冷,冷到了她的骨子里:她冷的牙齿明明咬的极紧,却还是发出了牙关相叩的轻响。
本来她是要睡了,虽然说根本睡不着,但是她依然决定上床躺下。她一直认为要保养好自己,因为她的样貌是她离开冷宫后,在六宫之中站住脚的最大依仗。
不管是她所出的女儿还是她所出的儿子,都不可能是她最大的依仗;相反,她的存在才是她儿女依仗。
就在她坐到床上的时候,窗子被风吹开了。今天晚上的风太大了,这处偏殿又是处处漏风,也因此她把窗子都关好了——为什么会有一扇窗子打开了呢?
她脑中的疑惑刚刚生出来,殿中的灯花一晃,屋里霎间暗了暗,眼前就多了一个人;她认识的人,绝对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吕有寿。
他是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也是宫中不多的大总管之一;向来都是太后的心腹,所以韩氏对其是很熟悉的。
韩氏甚至听到过有关吕有寿的传言,说其是皇帝的人;不过她却知道不可能,吕有寿是太后的人,他只忠于太后,是太后最为信任的一条狗。
“娘娘,清减了。”吕有寿的声音好像被摇晃的灯光给晃的飘乎了,听到韩氏的耳中有着莫名的阴森感。
韩氏立马站了起来,脸上堆起了就算是面对皇帝和皇后时都没有的微笑:“吕公公,太后这一向凤体可还好?我在冷宫之中时时为太后祈福,只求上天保佑太后凤体安康。”
吕有寿笑了一下,就连笑容也被摇晃的灯光弄的一时阴一时亮的,弄的韩氏的心都要自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好在灯光终于坚持不住,在窗外吹进来的风中熄灭了;完全黑暗的偏殿中,就算有星星点点的月亮自窗子的破损处撒进屋里,也没能让韩氏感觉到一点明亮。
黑,太黑了;冷,太冷了。
同样感觉到冷的人,还有贤贵妃。贤贵妃感觉到的冷,和韩氏几乎差不多,都感觉身体里的血都仿佛要冻住了一般。
“这样的天气,贤贵妃妹妹倒真是好雅兴。”皇后平平静静的,一双眼睛也平平的注视着贤贵妃;就算是在灯光及月光中,贤贵妃依然感觉皇后的目光太亮了些。
贤贵妃的心因为皇后明亮的目光都缩成了一团:“皇后恕罪,妾知错,请皇后责罚。”她是个聪明人,所以才在得到皇帝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