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栋在燕京摸爬滚打了十来年,而今仅靠着外地打工者的身份赚来如今的身家,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因而俞敏面上的厌恶之色刚一露出来,赵国栋立即哈下了自己的腰,面上由此也显得更为谄媚。
“医生,还差多少钱,您说,只要我赵老三能拿得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俞敏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当我们医生成什么了?真以为你那俩臭钱谁都稀罕了?而且你出轨在先,只要张兰花把你告上法庭,你身上所有财产大部分都得赔给她,在这儿穷得瑟,什么玩意儿!”
这一席话带着股子浓浓的京片子味儿,和赵国栋夹着方言的普通话放在一起,就好像是未发达起来的每一刻,他站在四九城的大街上,受到人j□j裸排外与白眼时,那种愤怒到无处可发泄的心情一样。
哪怕他赚了钱,在这里买了房,娶了个本地媳妇……他骨子里,还是甩不掉那个带着自卑的农村人的影子。
越自卑就越逞强,因而赵国栋立即像是被踩了尾巴尖儿的猫,毛炸了起来。
“我呸!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我告诉你……”
“国栋!”他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年轻女人一把拽住了他:“你瞎说什么!”
说着,一边看向俞敏,笑着给她赔不是:“医生,他就是个大老粗,也没什么文化,您别放在心上。我知道您也是好心,觉得国栋这么做不道义,可是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这一家子里的情况您也不清楚,我想您可能也是误会了。”
她笑笑,因怀孕而浮肿的面上,浮肉更显。
“其实他们是早就没有感情了,也一直在商量离婚的事,没想到就遇到了这种事……”
俞敏已经冷笑出声:“你给一土鳖当小三,还能当的这么尽职尽责,你妈知道吗?”
那女人被噎得差点儿动了胎气,眼泪不要钱似的刷得就滚了两道子泪:“您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清者自清,只要我自己知道我是爱国栋的就好,您觉得张兰花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就不可怜?您就忍心他一生下来就没了爸爸?”
说着,一把讲桌上的信封又重新塞进了俞敏手中,而后二话不说,拉起赵国栋就往外走,俞敏皱着眉刚要给她送出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停下了步子,给交费处打电话:“烧伤的那个,叫张兰花的,医药费还差多少?”
“俞医生您等一下,”顿了几秒钟,重新传回声音:“俞医生,加上刚到账的社会捐赠,前期还差五万。”
俞敏掂了掂手上的信封,点点头:“知道了。”
俞敏随手降信封放回抽屉里,准备一会儿下楼的时候把这笔钱当医药费给张兰花交上,恰好带的实习医生快步推门进来:“俞医生,张兰花的病情复发了!”
俞敏想也不想立即站起来,快速走向病房。
后来又碰上起车祸,做了个手术,这一忙就忙到大半夜,俞敏在办公室和衣睡了一觉,一醒来天都亮了。实习医生适时敲门进来,把早饭递给她:“俞医生,宋主任叫你过去。”
俞敏揉了揉太阳穴,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跟着他去主任的办公室,见对方正黑着一张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
“宋主任你找我。”
“坐,小马你先出去。”
实习医生立即偷偷给俞敏做了个打气地手势,关门出去了。
门刚一关上,宋主任立即拉开抽屉,直接将里面的东西甩了出来,一沓子照片从未封口的信封里滑出,俞敏皱了下眉,随手拿起来,这一看,脸就黑了。
这照片上照的不是别人,恰好就是昨天张兰花的家属把信封塞给自己的瞬间,那信封触到她手指的动作被照的清清楚楚,就好像自己真是在收病患家属的红包一样。
俞敏从来不是个笨人,一见到这一沓照片,立即就明白过来,她这是让人给算计了。
宋主任已经开始教训她:“小俞,你这是怎么回事?院里开会多少遍不让收红包不让收红包,现在记者都跟狗似的,就揪着咱们这样的咬,这信封本来是要给院长的,让我给拦下来了,你想想办法,尽量不要让他们捅出去。”
俞敏刚要给他解释两句,又觉得没必要,宋主任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这件事的事实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医院的名誉。话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有必要,哪怕是通过梁家之手,也要把这件事压下来。
俞敏下意识皱皱眉,点点头从里面走出来。
刚一出宋主任办公室,她便立即奔向张兰花的病房,谁想却是空的,俞敏狠狠讲手上病例摔到了地上,随手抓了个护士:“人呢?这里面的病人呢?”
“俞,俞医生,病人今天早上已经转院了……”
“转哪儿去了?”
“说是去三院,那时候俞医生你还在休息,所以就没打扰你。”俞敏脾气不好,这些小护士平时能躲就躲,就这么两句话,这护士眼圈就都快红了。
俞敏暗暗骂了句,转身给三院打电话。
等到那边明确告诉她他们根本没有接收到一名叫做张兰花的烧伤病人时,俞敏已经完全肯定,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想通了一切关节的俞敏并没有将事情反馈给梁家,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事情还没个定论,这种事说出去,她自己都觉得蠢到没脸见人,因而也为两个小时后各大媒体竞相爆出的医生行贿事件填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俞敏从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