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 人情不是你想还
身下这人面部每一寸都生的极好,也是标准的黄皮肤黑眼睛,但从桓妧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瞳孔周围细细的一圈上,浓郁的墨绿仿佛最上等的翡翠,和纯黑交融过度,若不是光线太强,怕是根本就发现不了。
不是隐形眼镜的纹路,这个年轻的副县长,怕是有几分之一的别国血统。
她随时随地都能陷入深度发呆的样子映在身下男人眼中,再通过他的双瞳反映回来,桓妧立即便在里面扑捉到了疑惑后重新转为平静间不经意带出的一抹的狭促,立的尴尬一闪即逝。
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爬上梁旭博的嘴角。
桓妧垂眼直起身子,收回了要探上他额头的手,既然醒了过来,那就说明至少没生命危险了。
“我来是跟你说声谢谢。”桓妧想了想,见男人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好像在等别的话,不由怔了怔,再想想,却是无其他话题可言,那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忽然想到他救自己二人的目的,便立即了然般又加上了句:“郑妍也没事,只是撞到头昏过去了。”
她这一系列心理活动透过面部根本没有显现出来,便连眼球也是盖在睫毛下,没把情绪泄露出分毫,可偏偏却加深了男人脸上的笑,反倒在听到自己补充的话时,笑意缓了缓,当即转了话题。
“我救了你一命,单就得了一个谢字,有些亏了。”他眼球向上转了转,做出努力想条件的样子,一边试图从武子龙臂弯里站起来,却被后者无情地摁了回去,面上顿时一阵懊恼。桓妧不由一笑,忽然觉得这小县长也挺可爱的。
这才反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梁旭博眨眨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此刻他的笑容已爬上眼角,顿时,过于深刻的五官立即柔和了许多,几乎要让人忍不住掏心置肺。
桓妧心下当即一滞,这才想到,自己不过是第三次见到这人,交流也才是第一次,偏就生不出一点防备之心,如此年纪便已生出这等手腕,若不是未来即将发生的那场地震,这人一路走下去,又将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可惜的同时,袅袅一丝防备缓缓包裹住她的心。
敬而远之。
许是看出了什么,梁旭博勾起的唇角缓缓收了回去,方才还浓墨般的眸子瞬间褪了眼色,重新闭了眼,再不置一词,车厢内除了医护人员偶尔的小声交谈,就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因为是半夜,救护车很快便到了医院,三人依次被抬下去,刚进门,桓妧就看见了另外四个在车祸中受伤的人,显然比自己几个伤的更重,此时全是昏睡不醒,担架侧过她身边,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怪不得那辆帕萨特会这么横冲直撞地撞过来,原来是酒驾。
桓妧做完ct,右手打了石膏出来的时候,梁旭博已经在包扎头部,伤口太深,因而他一头半长不短的软发直接被剃成了毛寸,一圈圈绷带缠过去,太过年轻的脸立即便暴露了他的年龄。男人此时正仰头坐着,从眼下还能看到些许青黑,桓妧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他刚才的问题,要怎么去还这份人情?
只这一道不徐不疾的目光,梁旭博就醒了。
等到桓妧从发呆中清醒,男人已经看了他许久,终见桓妧的目光有了焦距,这才就着护士的动作偏了偏头,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在想什么?”
就好像俩个人已经有多熟了。
借着这话的空档,桓妧已经有了答案,当即走过去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在想古代一个故事。”
梁旭博的眉脚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这个故事,叫二桃杀三士,我觉得古人真是笨啊,两个桃子,直接用刀子切开分成三份就好了,做什么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最后偏谁都得不到好处,如果是我们现代人,肯定不会这样,你说对不对?”
梁旭博的喉头动了动,眉梢也跟着皱了起来。直过了几秒,才了然般回视过去,声音仿佛一时间也轻快了许多:“只是如果拿着刀子都分不均匀,还是会死人的。”
“但那个时候死的,却是分桃子的人,”桓妧轻轻一笑:“以及得到好处少的那一个。”
说完,桓妧站了起来,直接走回自己的病房。
他既然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那这份人情,她便已经还上,至于以后他会怎样,是飞黄腾达扶摇直上,还是循了命中的老路重新走过,都与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从她离开,梁旭博闭目,时间就仿佛已经静止。直到包扎的小护士离开,一直站在旁边当壁画的武子龙被心头疑问折腾到坐卧不是,终于见旁边再无他人,这才将憋了一晚上的问题问出来:“你当时为什么要救她们?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要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闻言,梁旭博阖上的双眼忽然动了动,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了,她看了我三次。”
“所以呢?”武子龙撇撇嘴,问出的话自己都不信:“梁大少爷被一个丫头片子看的动了真情?”
“第一次,她并不知道我是谁,只是发了会儿呆,然后应该是忽然被某些念头惊醒,紧接着目光下垂眼球却向上转了半圈,唇部肌肉微微绷紧,牙齿咬合内壁,眉稍略锁,这是懊恼的表现,应该是因为我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