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不到,桓妧便醒了过来,准备去上班。桓涛六点的时候已经去交班,外面买来的早餐就放在桌子上拿碗盖着,桓妧歪头掀起子和豆腐脑,外面用盆子接了热水温着,大冷天里放了这么久,竟还冒着热气。
洗漱路过钟书远原本住的房间时,桓妧听到里面有声音,这才想起来里面还绑着一个,便不徐不疾地漱了口,而后方才慢慢悠悠地用脚尖轻轻将门推开,牧岩闻声立即停下挣扎抬起头来,嘴里还被塞着,一见到桓妧立即哼哼了几声,让她给自己松绑。
桓妧也没想就这么一直绑着他,消停了一晚作了个好梦便也够了,于是慢吞吞走上前开始给他解绳子,桓涛用的是军队里绑人的手法,这种活扣结越挣扎越紧,牧岩昨晚半夜就醒了,一直到现在,那绳子都勒进了肉里,很多地方都不过血了。
桓妧刚一给他松绑,后者便立即揪掉了自己嘴里的枕巾,怒道:“你这是犯罪,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我要是追究起来,你们两个都得被判刑!”
“人身自由?”桓妧将绳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警官,不知道你大半夜未经任何人允许私自进入他人住所,算不算犯罪?”
“你……是你给我开门的……”他越说声音越小,想必已经意识到,这种事只要桓妧不承认,他就是再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
见先发制人失败,牧岩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将这一幕揭了过去,腆着脸道:“我跟你说笑呢,大家都是邻居,也犯不着计较这么清楚是吧……早饭吃了吗,要不我请你?”
桓妧已经懒得跟他周旋,这种人你给他一寸他就敢要一尺,只要答上一句,他就能借杆子上爬到无所顾忌,便立即转身回去洗脸,既然送上门来,这种人确实该收拾,只不过现在她对他的职务还不大了解,便想着等到手上这件任务结了,或者任务期间,一同一劳永逸地将他彻底打压下去。
牧岩则彻底发挥了他狗皮膏药的缠人技术,一早上直到桓妧关门去上班,他也从对面刚好出来,又若无其事地道了声早,便开始跟着桓妧一同下楼。
梁旭博绕道从桓妧家院门前经过去市政府上班的时候,便看到她两手插兜慢吞吞地往公交车站走,一辆香槟色的新款大切诺基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桃花相的司机只用一只手开车,而另一只手臂正倚在车门上,不断和桓妧说着什么。
后者则完全视他为空气,这样的组合倒是吸引到不少回头率。
“把车开过去。”梁旭博沉吟片刻便直接让武子龙过去,到桓妧另一侧的时候鸣了声笛,同时放下车窗将视线放了出去,问她:“上来吧,我带你一段。”
桓妧的目光在接触到他的刹那忽而一沉,双眼飘忽了下,似是想要看她身后人的反应,却在刚想要转头的时候,制止住了她自己。看到了她这个动作,梁旭博的眉心便动了动,也不再说话,只淡淡地看着桓妧,先等她的反应。
桓妧果真在一愣之后立即颇有礼貌地笑了起来,对着他微微点了下头,道:“梁市长,我没事,车站就再前面,反正又不急着赶过去,您天天日理万机的,我怎么好意思麻烦您。”
说着就看了眼武子龙,也笑着打了声招呼:“武哥。”
武子龙被她这么一叫,差点儿一脚踩到油门上。
“这样啊,”梁旭博余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对面车内的司机身上,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便重新将车窗摁上来,示意武子龙开车。
她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因为身后那个人的存在,桓妧不想让那人以为,她和自己有多熟。这样的反应只能说明对方有两种身份,要么是桓妧喜欢的人,要么就是她十分顾忌的人。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显然不是第一种。
那么又是什么人会让她一个连市委书记都敢扬言能换掉的人产生顾忌呢?
侦探,警察,又或者,心理学家。
她被盯上了。
而且盯上的原因,怕是还跟自己有点儿关系,以至于她不想让外人觉得,他们之间熟悉到可以直接叫名字搭便车随便开玩笑的地步,而由此延伸出,她犯的某项案子,也有自己的参与。
梁旭博微微眯起了双眼,那抹浓绿被掩在浓密的睫毛下,只能隐隐透出一点儿翠色。
直到车子走远,倒车镜里再也看不到桓妧的影子,方才漫不经心道:“一会儿到单位以后你去帮我查查刚才那个人。”
武子龙一怔,而后快速答应下来,视线却凝在后视镜,梁旭博的眼睛上,欲言又止。
后者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解释,只不咸不淡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桓妧到了事务所,刚进电梯按下楼层键,便有人拿着案卷挡了一下,电梯门重新打开,外面的人一见到她,立即错愕地张了张嘴。
桓妧和平日笑容一般无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跟他打招呼:“袁律师,早上好啊。”
“啊……好。”袁弈臣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已经迈进电梯的一只脚,但见桓妧依旧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看着自己,当即脸色一红,心想反正她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又有什么好躲的……直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方才抬脚踏入了电梯。
却不想当那电梯的门刚一阖上,狭小的空间只剩了两个人的时候,那份不自在,反倒更浓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袁弈臣向外又挪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