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如此一提,当即勾起了不少人的觊觎,要知道,这年头最难批的就是编制,目前不少单位已经面临超编严重的难题,更何况市级编制要送省才能拿到,没有正当的理由,很难解决。否则也不会出现许多领导的亲戚拿着编外人员的工资干着编内活计,就等什么时候空出个编来,然后群狼一般扑上去争抢的局面了。
可以说,就连桓妧这次能够进来,也是梁旭博花了不少力才争到的。
因而白朗说完,市委办公厅的秘书长冯则军也立即接了话:“我倒觉得编制应该给最需要的处室,毕竟你看我们每年关于政府法务上的事例最多不过十起,有的时候连三四起都不到,如果单纯这样划出几个编制来,恐怕有浪费的嫌疑,要我说,倒不如给综合处这边多招几个人,至少能干实事。”
“冯秘书长这意思是说除了你们综合处,其他处室干的都不是活了?”白朗面上就有些不大好看,去年因为人手问题市委这边已经给综合处各个处室招过不少人,当时直接就占了六个编,现在又想要?想的真是美!
其实对别人来说,哪儿添编对他们来说影响都不大,但白朗本身就和冯则军不合,若是这次再变成市委办的编制,恐怕自己的人就又塞不进去了。一想到若是此时争取不到,回家老婆那张难看的脸,当即就沉下脸来,背脊都绷直了。
反观挑起话头的梁旭博,倒重新坐回椅子里,看着双方狗咬狗不,却不再说一句话。
常朝党没想到自己好容易找到的突破口就这么三两下转了方向,成为如何增加编制的 辩论,当即重重咳了一声,这才将两人话头打断:“小梁市长提出的法子确实很有操作性,只不过全市财政超标的部分不少,总不能都用这一个办法解决,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嘛,比如教育交通经费这边,薛平啊,你来说说,公共校车今年超标支出是怎么回事?”
他一个哈哈直接将话题转到了教育局,而对刚才的话题,既没说同意哪一方,也没说驳回哪一个,但明白人都知道,这个政府法律顾问的新处室,怕是开定了。
首先,常朝党已经驳过一次梁旭博的面子,秉着他一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手法,如果梁旭博提出需要,他是不会反驳的,而其次,便是这次的缩减财政支出行动,需要一个牵头单位,如此一来,只靠单纯编制便能解决的政府办这边,便相对简单的多,至于其他的单位,常朝党不是说了么,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该怎么解决,就是分包市领导自己内部的事了。
由此看来,他对梁旭博,还不想得罪死了。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到最后也没定出个子丑寅卯来,但大的基调却也算是定下了,至少要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和各部门明年谋划中具体提出来,最近省巡视组一直在各市转悠,青武市除了在建的几个工业项目便找不到其他突出的政绩,想必是要用这个法子来响应党风廉政建设,以此博取晋位争先了。
桓妧拿着梁旭博的笔记本和水杯出了会议室,两人并排走着,梁旭博先她半步,等到进屋的时候,再由桓妧负责打帘和开门,无论两人私下关系如何,至少明处里,要按照这个规矩行事。
周源见两人进来,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梁旭博沉吟着在两人之间相互看了一眼,先点了点周源:“你跟我进来一下。”
桓妧进了自己的办公间,没一会儿便看到周源满头大汗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她说:“梁市长让你进去。”面上慌乱异常,眼珠子也在不断滚动,显然是心绪异常不定。
桓妧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进了梁旭博的办公间,将门关上,一转身,便见男人拿着那三张报销单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手上拿的正是党政机关专用的报销凭证,由一扎见长的纸张打印的表格,只列了最重要的报销原因和金额,最下面是单位和日期,看上去并不正规,这种东西等主管领导签字后再交由会计转为报账常用发票,历史上曾也出过几次错,但却保留至今,到现在还延续着这种用法。梁旭博见她看过来,便直接将发票拍在了桌上,本还挂了点儿笑容的脸,也跟着沉了下去。
“你改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桓妧没想到他竟判断出是自己做的手脚,心内动了动,立即眨眨眼,不解反问道:“ 改什么?”
有种类似怒气的情绪快速划过他的眼底。
“我本以为你是看周源不顺眼,所以才压下文件,想要给他个教训,但没想到你又改了发票,还是你真觉得模仿周源的字迹就能骗过所有人?”他身体前倾了十来度,双眼也跟着微微眯了起来,忽然问道:“你到底想把谁弄进来?”
能推断到这一步,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桓妧右手的食指一动,快速扣住了手心内侧的软肉,以压制面部情绪的波动。
然而梁旭博的视线却不止盯着她的眼睛,几乎是桓妧这微小动作发出的同时,他便已捕捉到了。
男人忽然笑了起来,重新将前倾的身体落回椅子里,面上阴沉沉的脸上也在同一时间消失殆尽。
“好了,不问你了,反正你的目的就要达成了,但是我必须警告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是我的秘书,若是再挖陷阱给我跳……。”他当然不用问,到时候谁进来了,还不是一目了然。
说着,便照着桓妧的方向点了点,没有说下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