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介铭缓过劲,试图将左脚与皮鞋从丧尸冰冷的爪子和牙口中抽出,却听见了二楼开门的声音。
那个老太太x了我刀又发出噪音,是帮我还是有意坑我?郑介铭疑中生怒,她发出的噪音使自己差点葬送在三只丧尸腹中!他脱下鞋,然后将鞋从丧尸嘴里扯出来穿上,抽刀斩断丧尸的大拇指,终于挣脱出来。旋即快步提刀上楼。
老太太听见上楼声音,隔着防盗门的栏杆向外看,只见郑介铭冲上楼,盯着她。
“你刚才是帮我还是害我?”郑介铭质问老太太。他刚才经历一场生死杀戮,恐惧还没全消,疑心正重,但他并不想做什么出格的事。
老太太不说话,隔了半响才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
“酗子,对不起,我在猫眼看见你,想给你递把刀防身,不小心把柜子上的花瓶碰掉了…”
郑介铭一愣,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沉重,自己怎么会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难道自己要找一个无辜的老太太出气?老太太并不是故意发出声音的,她其实根本可以不用管我。如果我没进楼道,老太太不发出敲门声,又会怎样?刀都是老太太给的,如果她不给我刀,我上去了会怎样?恐怕早就被咬死了。
这样一换位思考,郑介铭自己倒觉得惭愧起来。
“对不起…谢…谢谢你给我的刀。”他倒是一个懂得立刻修正错误,知好歹的人。
“酗子,没受伤吧?”正红着脸,老太太再度发出声音,她没有带牙套,说话声音漏风。
郑介铭这才赶紧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上下,尤其仔细的检查左腿左脚,确认没有伤,看着老太太摇了摇头。
吱嘎。
铁栅栏门也被打开,老太太招手让郑介铭进屋。郑介铭乖乖的跟了进去,老太太把门轻轻合上,小心的关上了内侧的门。
屋内收拾的很干净,郑介铭注意到,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老太太两口子的合照,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仔细对着照片端详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问题——老头儿正是楼下被他一棍子送上轮回的一瘸一拐的丧尸!
她老伴已经成了丧尸了,她还不知道吧?郑介铭想着。
老太太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她腿脚打着颤,从厨房端出一盆水果:苹果,以及应季的荔枝。苹果已经软了,那荔枝也已经发黑,显然放的时间过久。
“渴了吧,吃点。停水了,直接吃吧!”老太太说着,坐在旁边。
郑介铭没有伸出手,老太太也不继续让,把水果放在茶几上。
“酗子,你从哪里来的?是我们小区里的么?”老太太自己坐在餐桌旁边的木头椅子上,望着郑介铭。
“我…我住城西区,在衡吉大厦上班,原本在衡吉大厦上班。躲丧尸…躲外面那群人才来到这边。”郑介铭回答。
“衡吉大厦?离这里不远,但也有一站地呢。”老太太叹了口气,“想来也是因为这次事故的原因才跑过来了。坐坐!你怎么站着呢?”
郑介铭坐在身后的沙发上,他觉得这个老太太其实也蛮慈祥。“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么?”
“我一个老太太,什么也不知道啊,那天一早外面突然就乱了。”老太太似乎想到什么,反过来问郑介铭,“你的家人呢?”
“家人…我的父母…都不在北省,他们都在南省住。”郑介铭不太想说自己12岁父亲战死在沙场上,更不想说母亲失踪的事实。他从来都不愿意对外人提起这些事,那是他心底里永远的痛。他想到雷洋的父母住在南省,自己于是编了个瞎话。他没有提自己的姐姐,因为他觉得不需要向老太太说明自己姐姐的事。
“南拭地方,希望南省没出事。”老太太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她嘴唇开始翕动。“我老伴他…他就是南省人。”
“…”郑介铭等待着老太太继续说话,他感觉老太太是想要倾诉。
“我的老伴…我丢了老伴…他那天一早就下楼了,但是一直没有回来。”老太太低头开始落泪。眼泪很快就布满了老太太满是褶皱的脸庞,看起来沧桑而悲凉。
郑介铭脑子里想着,她老伴已经变成丧尸,并且被打‘死’了,他心里一阵内疚,仿佛自己杀的不是丧尸,而是一个活人。
“他肯定已经死了。而且在楼下变成了那些奇怪的怪物。”老太太抬头看了郑介铭一眼,泪光晶莹剔透,她抿着嘴,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完全控制不住,“他已经不是生前的他,已经回不来了,我感觉的到。”
郑介铭起身走到她面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她的手已经没多少肉,皮肤像纸一样附在瘦瘦的骨头上。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很好看的钻石戒指。她的眼泪滴在上面,泛出阵阵透澈的光芒。
老太太哭了很久,终于缓过来,抬起头望着郑介铭。
“酗子,你能帮我做一件事么?”她的眼神充满了期盼和恳求。
“您说。”郑介铭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能帮我…帮我老伴…”老太太欲言又止。
“什么,您说。”郑介铭很有耐心。
“解…脱…么?”老太太泪水再度涌出眼眶。
郑介铭心里一紧,一阵悲哀涌上来,“她还不知道他已经解脱了…”
郑介铭点了点头,回头装作仔细看了看相片,提着刀下了楼。老太太依然在哭泣,她努力镇定着,送郑介铭出门,门口花瓶的碎瓷片还满地都是,郑介铭把门带上——声音同样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