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扇很快就给自己安排好了每天的生活内容:晨练——其实就是围着院子跑两圈,抻抻胳膊拽拽腿,然后做早饭,浇花捉虫,喂二狗子,上午绣花,做午饭,下午看书——前面正房书室里整整一墙的书,足够她打发光荫的,然后做晚饭,绕院子遛弯儿消食顺便喂二狗子,和哑爷爷乘凉及单方面聊天,洗洗睡。每七天抽出一整日的时间来把正房打扫一遍,保持环境卫生和心理健康,就酱。
这样的日子简单安逸又充实,罗扇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完全适应了,白大少爷第三天来看望她,竟然把她留在青院二号小厨房的榨汁机和打蛋器也一并带了来,这着实令罗扇喜出望外,顺便问了问白大少爷金瓜和小钮子的情况。
白大少爷说金瓜和小钮子又回去了一号小厨房当差,玉勺被打发到了别的小厨房里补缺,金盏还是青院的主厨,虽然小厨房超员了一人,不过因白大少爷、表少爷和方琮现在都住在青院,也就没有再裁员。
罗扇见说到了表少爷,就拜托白大少爷帮忙给表少爷传个话,说自己现在不能帮卫氏方便面出力了,请他多多包涵,另请白大少爷下回再来时帮她把落在二号小厨房的一些自制佐料和酱汁顺便带过来,白大少爷满口地答应了。
蹭了罗扇几杯柚子蜂蜜茶后白大少爷高高兴兴地走了,过了几天再来时果然拿了不少的东西,甚至连罗扇酿的几坛果酒也背在背上带了来,罗扇给他烘了小蛋糕,吃饱喝足后又心满意足地去了。
烘蛋糕的奶油是罗扇借哑爷爷之“口”从府里食库调来的,每隔半个月都会有人到枕梦居门外敲门,哑爷爷便把写了所需各式东西的纸给了那人,到了下午所有东西就都能送来。罗扇因此而再度察觉了这枕梦居在白府中非同一般的地位——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无论要什么东西都没有被驳回过的。
有了大把的食材和自己得心应手的炊具,罗扇的生活安排就又多了一项内容——享受美食。这里所谓的享受当然不是指吃,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个下人,这里面许多珍贵的食材未经主子许可是不能入口的,所以她的享受来自处理食材的过程,譬如把玫瑰花做成玫瑰花酱,蓝莓做成蓝莓酱或蓝莓果汁,还有葡萄酱、葡萄汁、葡萄酒、青梅果酱、青梅酒、菠萝醋、菠萝蜜饯……等等等等,如此这般天天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愈发觉得这日子充实又美好,人也一天天滋润起来,不由暗叹:果然美食是治愈一切吃货的无上良药啊!
罗吃货的心情一好,看二狗子也就觉得比以前顺眼多了,虽然二狗子仍然不顾死活地叫她大青蛙,她大人不计小鸟过也懒得再同它计较。每天她都会拎着鸟笼带着二狗子满院溜达,浇花的时候就把它放在花丛里,偶尔故意连花带鸟一并浇了,惹得它操起双语对她破口大骂,她就哈哈哈地笑得前仰后合。
晚上乘凉的时候罗扇也带着二狗子,把鸟笼放在旁边。给它和哑爷爷一起讲故事、唱歌、说笑话,二狗子经常插嘴,虽然鸟嘴不对人唇,倒也添了一份热闹,而当罗扇唱起歌来,二狗子就彻底安静了,这让罗某人愈发得意:果然音乐是不分国界和物种哒,这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连这可爱的鸟儿都被咱征服了,放眼全小院儿还有什么是咱征服不了哒?!
一曲终了,二狗子忽地诗意大发:“寂寂孤莺啼杏园,寥寥一犬吠桃源……”
——次奥啊!这扁毛畜牲跟谁学的?!跟谁学的?!你才是犬!你、你二犬子!
罗扇正待狠狠教训这鸟货一番,却见它忽地叹了口气,语声幽幽地道:“如是,如是,你何其狠心?丢我一人在此,凄凉终老,心痛至今?”
罗扇怔了怔,这才明白原来二狗子是在学人说话,那两句诗和后面这几句叹息无疑是白大老爷以前来这里时吟过、感慨过的,被它无意听了去,这会子不知触到了哪根神经就给翻叨了出来。
罗扇看着二狗子人模鸟样地叹气,心道“心痛至今”也许有,“凄凉终老”却是胡扯了,谁不知道你白总纳了好几房的妾室,再深的感情若没有另一方的回应也迟早会被时间消磨殆尽的,你以为人人都是大盗岳清音啊?!……咦?他们是谁?
罗扇回过神来,一偏脸,却见哑爷爷失魂落魄地呆在那里,一双浑浊的老眼里竟有着泪光,不由吓了一大跳,连忙问他怎么了,哑爷爷忙摇手,打了个呵欠示意自己困了,起身颤巍巍地回了房间。
每个人都有自己或大或小的伤心事,而尤其感情上的不如意只能自己想法子调节,别人是帮不上忙的。罗扇也叹了口气,用草叶子逗弄笼子里的二狗子,低低地教它吟诗:“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教了七八首,直到二狗子被逼得口干舌躁背出了“阿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爹娘”后,罗扇骂了它句“脑残!”,二狗子回了一句“猪猡!”,这一天就结束了。
白大少爷隔三差五地会来看望罗扇,每次来都是大中午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府里大部分人都在午休,到处走动的人极少,不易被人发现,而且到了枕梦居后还可以蹭到罗扇做的饭后小点心。
哑爷爷吃完午饭就回房休息去了,白大少爷就同罗扇泡上一壶茶坐到廊下去,边吃边喝边闲聊,白大少爷给罗扇讲府里的新鲜事,讲府外的真假传闻,讲他做的稀奇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