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碗筷重新回到上房,放到表少爷面前儿,才要立到白二少爷身边儿去,就见表少爷瞪她:“这丫头忒个没眼色!只把碗筷拿来就没事儿了么?给爷布菜啊!你们二爷是主子,我就不是主子了?!”
罗扇道了声“小婢不敢”,只好又回到表少爷旁边给他碟子里夹菜,表少爷并未再揪着她不放,已经转去同白二少爷继续方才的话题了:“……我看着成色都不错,就各进了五十斤,这是干花类,另有新鲜的时令花朵不宜多购,也就只各进了一、二十斤,告诉李掌柜让他和账房经着些心,看着鲜花快用完了就提前再去购进,后面就慢慢地看效果罢。”
白二少爷点了点头,夹了几筷子菜,而后道:“眼看就是中秋了,你和表嫂一起同我回府去过节罢。”
表少爷喝了口热汤,皱了皱眉:“明儿我就让她回家去,你不必考虑她了。”
“这会子让她回去,十五的时候正在路上,前后挨不着家,似不太妥。”白二少爷道。
“这事儿我自个儿办,你甭操心了。”表少爷不耐烦说表少奶奶的事,一摆手,然后让罗扇给他夹虾仁到碟子里,用十分随意的口吻问向白二少爷,“怎么让这丫头到你房里伺候了?临时的还是不喜欢吃她做的饭了?”
白二少爷也用勺舀了口汤,淡淡道:“她在这个位子上比在伙房更有价值。”
咦?罗扇听得小心肝儿一跳,咱除了做饭嘛也不会,有啥价值是连咱自己都没发现的?
表少爷嬉笑道:“不能好事儿全被你一个人占了——既然这丫头不错,不如让给哥哥我罢!哥哥我房里正缺个能干的小管事呢。”
白二少爷夹了一筷子鱼肉,吃相优雅:“不是应该大的让着小的么?”
“你不过就比我晚出生小半个时辰罢了,纵须让着也是有限,何况我是客,你是主,哪有客人让着主子的理?就这么说定了,这丫头的身契记得给我。”表少爷笑得一派无赖。
白二少爷抬起眼皮儿,似笑非笑地望向那厢顶着一脑门子黑线的罗扇:“你的意思呢?”
不等罗扇回话,表少爷一摆手:“问她做什么,难道你堂堂白府二少爷还得听这小丫头的话不成?”——他知道罗扇是必不肯答应跟了他的,所以干脆就不给罗扇表态的机会。
罗扇发动袖子里的中指和鞋子里的中趾一起竖起来鄙视表少爷大混蛋,动了动嘴唇,吐了两个泡泡,只好无能为力地等着看白二少爷要怎么处置此事,见白二少爷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青菜,淡淡地道:“你最好先回东厢看看去,然后再来同我讨价还价。”
表少爷一怔,当即丢下筷子起身便往外走:“我这就过去看看,若是那个女人又闹出什么丢人的事儿来,且看我不将她……”一行说着一行就奔了东厢去。
白二少爷又慢慢吃了几口菜,掏了帕子擦嘴,而后起身离了饭桌,踱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向罗扇:“你可愿意跟了表少爷?”
罗扇走过去行了一礼,道:“好奴不事二主,请二爷成全。”
白二少爷未再说什么,只坐着垂目养神。还没养得片刻,就隐隐听见东厢房里一阵嘈杂吵闹,显然表少爷那儿已经知道了春柳被毒死一事,怕是不肯同表少奶奶干休,两口子理论起来了。
罗扇琢磨着以刚才表少爷冲去厢房的气势,可别把表少奶奶伤着才好,毕竟打老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万一惹怒了他的岳家,麻烦只怕少不了。正想着,就听见东厢的声音突然放大,表少奶奶的尖叫声以及摔碎东西的声音立刻覆盖了整个内院,紧接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声音又小了下去,似乎是有人从屋里出来了,然后就是脚步声,嗵嗵嗵地往上房这边过来,再然后,满身湿淋淋的表少爷就一脸铁青地跨进门来。
罗扇定睛看了看,表少爷身上的水似是菜汤,肩上搭着菜叶子,胸襟上别着一只虾,头顶上还挂一鱼头,表情狰狞地张大着嘴,见证了方才东厢里发生过的惨案。
——敢情儿这位爷是让老婆给打了,瞅这可怜件儿的。
表少爷一进门便咬牙冲着白二少爷道:“我这几日就睡你这儿了,这丫头暂先跟着你,我日后再找你讨要。”——表少爷这是怕把罗扇要到自个儿身边会招来表少奶奶的毒手——那个女人——简直心如蛇蝎!表少爷恨得牙痒。
见表少爷气得不轻,白二少爷起身过去亲手替他把肩上的菜叶子摘下来丢在桌上,然后转头向闻声从耳室里出来的银盅道:“叫伙房烧水,另外把表少爷的丫头都叫到上房来伺候罢,让她们把表少爷的衣服收拾收拾一并带过来。”
银盅应声去了,罗扇过来替表少爷从身上往下摘菜叶儿,看着他一身狼狈地坐在椅子上气得直喘,忍不住窃笑,被表少爷一眼瞅见,呲起牙来冲着她瞪眼,趁白二少爷转身的机会,伸了手一把捏在她的小屁股蛋儿上,直气得罗扇手上一个用力,硬是把表少爷从椅子上给推倒在地,白二少爷闻声转过头来,眼中带了惊讶地看着正从地上往起爬的表少爷,表少爷一摆手:“没事,屁股滑了,没坐稳。”
之后银盅进来回话,说表少奶奶不肯放青荇和小萤过来伺候,表少爷的衣服行李什么的也不许拿走,表少爷气得当即就要出去叫人放火烧了东厢——这当然是气话,被白二少爷劝住,让青荷去找了他的一套衣服出来先给表少爷换,然后罗扇她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