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不顾其他,翻身下马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厉声喝道:“你想做什么!”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异常,几乎是咬着牙齿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一样。
揽光的肌肤些微有些发烫,从火光中跃过,炙热的火舌几乎是舔舐了一遍。她冷眼看着眼前之人骤然发起怒意,心思一转,却已然有了另外一计。抿了抿唇,她像是在平复心情琢磨如何开口似的。
“景拂夫人可是有异心?”
声音平缓,再不似之前眼神中透露出那种疏淡,反倒透着几分心平气和来。
萧淮略微怔了一下,望了她一眼,沉吟着道:“不错。”他话音才刚落,又旋即开口道:“只是,眼下无论如何都不是莽撞的时候。”
揽光笑了一笑,用力想要甩开握着自己手腕处的那只手,只是那人越发用力的握紧了,半点不肯松让。她垂眸,盯着二人相接的地方,镇定自若着喃喃轻道:“我要做的事情,总没有人能阻止。”
他们四周混乱不堪,箭矢横飞,若不是稍有不济,恐怕就会横死在此处。何况城门在前,这城门已然是支撑不过多久。萧淮心下焦灼,低沉的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催促,“这里不比京都。”
他这样一句话,却反倒是招致了揽光的一声轻笑,笑得她连着眉梢处都带着几分讥嘲,好像再没有比这个更值得可笑的事情了。
这里尚且是明刀明枪,京都的暗矢才是真正叫人防不胜防!他以为在京都,她的身份会让人人都忌惮七分,殊不知,最最给她招致祸端的,也正是这身份罢了。
“走!”萧淮觉她脸上的笑十分刺眼,忍不住低喝了一声。往日的温雅尽数退却,双目睁大了逼视,这模样惊得刚下马的宁松吓了一大跳。
“淮……哥……”宁松伫立在原地讷讷的喊了一声,她的神情并不多好,眉头处郁结着什么。
然而,这样的一声却全然没有引起萧淮的注意,他铁寒着脸色发力扯着揽光想要离开此处。
揽光两蹙眉不由得拧了拧,倏然又开口道:“这样一走了之又算什么?”语调平和,又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轻叹。她目光凝在他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不断有剑箭矢射下来,耳边充斥着各种骇人心魄的清啸声。城门被撞的吱嘎发响,混合着将士的呼声,种种声音皆是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盖过揽光的那一道声音。可她的眸光却好似笃定了身前擒住她手腕的男子一定会听见一样。
萧淮回转过身来,长眉拧得深深,好似完全没有听得懂一样。又好像……他完全都不认识眼前这人了一样!
“你……” 他沉吟着,有些不确定的打量着她,蓦然脸上又腾起了一股子轻蔑的笑,只是那只抓着她的手仍旧是不肯有分毫的松懈。他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揽光神情越发软了起来,目光灼然的看着他,甚至带着种引诱的口吻说道:“萧淮……当是成全我。”
她一面说着,神情更加凄恻了起来,像是经年来都是强撑着,这一刻疲倦都显露了出来。锋芒尽敛,又款款细语,总有股叫人不忍拒绝的奇异感觉。
萧淮忽然失语了一般,只盯着她看,明明他隐约知道了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却又不禁贪恋着这样的温声细语……这是有多久了?有多久她不曾这样倚重自己了?
他心头忽然就砰然颤动了两下。又想起之前在城楼上看到的那个身影,不觉态度也柔和了起来。萧淮明知这时候揽光不过是迫于无奈才肯如此对待自己,当下不愿去多做计较。心中想着,没了林沉衍,今后她也总归是要回到自己身边来的。
宁松见这二人之间流转的情愫,不自觉的发着颤,竭力才能忍住没有出声。心下仍然有些自欺的安慰他二人不过熟识于幼年。
这样想了想,萧淮愈发多了一分释然,声调放柔了下来,彻底的转过身来。定了定,他似乎才彻底思虑周全了,开口道:“你想要怎么样?”说话之时,他的目光便是一直在她手上的那明黄色的锦缎上滑过。
萧淮之前就已经是看见了,所以一直有意无意的用身子挡住了那东西,倒也不至于在这慌乱的环境中让人一眼就看见了。
揽光笑了一笑,完全不将眼前这情形放在眼中的模样,“开了城门。”
萧淮面上诧异,他只以为揽光这档口想要的是死守住这城池,却不料却是大开城门!这无异于是将这勒州的最后一道屏障拱手让予蛮夷了!他心中又怎么会没有震动,等到了看见了揽光脸上没有一分玩笑的迹象,他紧着追问道:“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他心中又忽然有了旁的想法,难道方才林沉衍出现在蛮夷之中完全是和揽光的早就计划好了的?……萧淮微张着薄唇,欲言又止,太多的疑问都郁结在心中。
这时刻又如何再能迟疑,劈头盖脸的质问道:“揽光!你可知道这有什么后果?”
揽光脸上也越发肃然了起来,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知道。”
“轰隆!轰隆……”外头用硬物撞击城门的声音接连不断,即便是勒州这样坚硬如石的城门又能坚持得了多久呢?
萧淮方才在城墙之上见识到了外头这群蛮夷高昂的战斗意志。他的两道眉头紧紧的皱着,几乎要连到了一块去了。可是这样的时候,又怎么可能……
“坚持不了多久了。”揽光转过头,她的声音异乎寻常的平静,“与其让城中百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