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从烟雨之中缓缓的驶下了山。再走一小段的路,又到了第一次下山的那个镇子,清颜这时候才看清楚镇子的名字,流苏镇。
由长风带路,几个人向彤云家里赶去。没有想到,刚走不足一月,就又回来了。一切发生的那么的突然,令人始料不及。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师兄和师姐们都还在,为了一次下山,将暮前辈灌得烂醉,那时候大家都在一起,受了罚就一起担着,犯了错就互相帮助,懵懵懂懂的就过了三四年。
清颜犹记得,第一次她被师父带上山的时候,一双眼睛只好奇的盯着,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羞怯的背后更多的是不安和陌生。
与师姐共眠,相拥而睡,如今想来还是那么的温暖,和师兄师姐们一起练功的样子还记忆犹新,她是笨拙的,但却在为师父的话深夜练功,只因为怕给师父丢脸。
练功,想起练功就想起深夜里和林川一起的日子。她想,那个时候,他一袭白衣就足以惹弄她的时光,就足以惊艳她的岁月,所以她沦陷了,沦陷在了他的假意柔情里。
是她傻!
白清颜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他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却装作一副单纯善良又温柔的样子。她还想,与他一袭嫁衣,灼灼似火,与他,耳鬓嘶鸣,相伴一生,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看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他灭门那日,她就将对他所有的爱意灭了。他欺她良善,未经世事,他利用她的爱,利用她想嫁给他的心愿,他灭了她最后的家,他毁了她向往的幸福。还有她的师父,她的师兄师姐,清颜心想,是她害了他们。
进了李府,几人将白言的身体安放好了,李复不禁感慨,堂堂白衣派的掌门人,竟然也就如此的没有了。看来,风雨飘摇之中,谁也难以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该走了,这一切跟他没什么关系,况且他还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去作。
“别伤心了,我们还是先让白掌门入土为安吧。”彤云看着痛哭的清颜,初仲还有江辞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长风能够回来,这已经让她觉得很是满足了。她从来不关心江湖纷争,她所关心的,仅乔长风一人而已。
“是啊,”长风也赞同她的话,叫来了几个家丁抬起了白言的尸体。
江辞点了点头,他知道,师父已经不在了,再哭,都是没有用的了。他示意家丁过来,将白言的尸体搬走。
由于时间仓促,甚至,白言连个碑都没有。昔日纵横江湖的传说人物,白衣派的颇为年轻的掌门人,就这么带着遗憾被草草的掩埋了。连长风都觉得甚是唏嘘,想来,生前无论多么的厉害,死后也不过一抔黄土。
李复还没有走,总觉得趁他们埋葬的时候告辞不好。他与长风一起,静静地立在白清颜身后。
她还在哭,但是她直直的跪着,甚至,眼泪顺着眼眶顺着脸颊连成线般的落下来,她都没有哭出声来。只有她自己听得见,雨滴到地上,只有她自己听到,梦沿着最初的地方破碎,碎成了一地的片段。
“堂堂白衣派的掌门人,竟然就如此突然的没了。”李复叹了口气,为白言,为白清颜感到可惜。
“突然的背后,是长久的谋划,这江湖看起来正邪分明,看起来平静无波,实际上暗流涌动,又有谁能说清楚正邪的界限。”长风也感叹道,他自己也早就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
“正邪之界,自是分明,在李某人心里,正就是正,邪便是邪。”
长风沉默了。他知道,江湖正派人的眼里如他这般的定然都可以称之为邪。但是,他觉得并非这么简单,他大哥虽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但他知道,他从来不会杀手也不是都可信,只有他才可以这么了解他,其他的,也无非是道听途说罢了。
“那李兄认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此可恨之人,恰有你可怜之处,你会觉得他该死吗?”长风想问,是否真的对错正邪不能相容。
“可怜不是作恶的借口,李某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长风在心里暗笑,对他来说并非是这样。他见过因为家里困难而去青楼里卖身的女子,他也见过,为了爱情而负了天下的人,无非是生活所迫,无非是为爱所困。
江湖里,爱恨分明,爱情里,正邪却又算得了什么。
李复又怎么会懂这些,一个十七八岁的逍遥剑客,年少时便得了师父真传,名噪天下,又因为替别人除了敌人而得了这时间少有的名剑,一路顺利的出师,名利双收且自己也配得上这名利,自然是有傲气,有嚣张。没见过这世间的黑暗,自然是不懂,正邪里有多少的爱恨。
江辞将剑插在身前,初仲也插了剑,白清颜没有带她的剑,只是跪在那里,流着泪。
“师父此去黄泉,愿一路走好。生平未遂之志,弟子白江辞替您完成。”江辞说着,恭敬地扣了头。
初仲和清颜也恭敬地磕了头,未遂之志,光复白衣派,铲除师门败类,报仇雪恨,大家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但雨还在下,说完这些,几个人就离开了,从此年年伤心处,就在白言的墓地了。江湖上还会有人前来吊唁吗?清颜甚至,为自己没能帮师父办一场葬礼而感到伤心,自己是多么的没有用啊。
李复顺便的告了辞,他答应别人追杀凶手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已经数日了,却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