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的摊主听闻肖耳问他来历,面色先是一变,而后恢复冷峻神色:“野鬼集规矩你不知道么?只谈买卖,莫问其他。”
这一声将正在看书的侯志惊醒,有些吃惊地看着肖耳与年轻摊主两人。
肖耳皱皱眉:“朋友,话不是这么说,你卖既然我们道法秘籍,总得说个出处来。不然日后若是因这道法惹出什么麻烦,我们未必担待得起。”
道法典籍,不比其他买卖。一来这买卖可能关乎自家一生的道途,必须慎之又慎,二来山上宗门最重香火传承,对于各家道法,都有严苛的戒律,君不见那道下三宗甫一得知自家功法外流,立即千里迢迢派弟子来粟城彻查。
今日在黑市不问来历,买得一部道法修行,明日便被那被盗走道法的正主宗门杀上门来,这样的事情在散修中,也曾屡屡发生。
故而虽然野鬼集的买卖不问来历,但对于功法典籍一物,买方非要问个心安,也不算破坏规矩。
“难道我还能是偷来的不成?”年轻摊主恼起来,亢声道:“我担保这些秘籍绝无后顾之忧,你们不买便请!”
肖耳看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不由嘀咕,这怕不是哪家没落的门阀后裔,实在穷得过不下去,才在这里倒卖祖上家底?
这时,侯志放下那半本道诀,突然对肖耳道:“我想买下这部《三盗神火篇》。”
肖耳惊讶看他一眼:“你确定?”
侯志肯定的点点头。
肖耳忽然想起,侯志其实天性亲火,而玄鸟一脉应是金行之属,那明小莹为了让他能踏入修行之路,以血脉不纯的玄鸟泪为他通窍,其实是有些走偏了路。
这几日他修行的云麓宫练气术,中正平和,但毕竟是云麓宫外门赠送俗世信众的东西,算不得登堂入室。
修行一途,自来讲求一个缘法,今日侯志既然恰巧看这秘籍看对了眼,或许便是冥冥中有其定数。
肖耳对摊主说道:“也罢,我们信你的话就是,这部道诀,你开个价吧。”
年轻摊主看侯志一眼,沉吟片刻:“这一部道诀论精妙,不及方才那女人看的那部,八两金精。”
肖耳点点头:“看你的意思,价钱没得商量是吧?”
“没商量。”
肖耳皱眉:“只收金精么?”
“纸钞要加价二成。”
八两金精合二百十四万,加价二成,还是小三百万啊。
“好吧,”肖耳叹口气,“能不能劳您先为我们暂留片刻,我们做完一笔其他买卖再来寻你。”
摊主眉头皱起:“我急需用钱,等不了你们太多时间。”
“朋友,就你这做买卖的法子,在这里很可能开不了张的。”肖耳笑道,“又何况我们都愿意相信你的秘籍来历清白,你也该信我们一次。”
摊主英俊面上露出沉吟,半晌后哼了一声:“也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直至散集。”
说罢,他将那半部神火篇收起,示意自己不会再售卖。
肖耳道一声多谢,带着侯志继续往前走去。
人声喧哗中,侯志低声问肖耳:“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我没什么为难的,”肖耳道,“他开价三百万,我就尽量帮你把那三转造化金丹往高了卖,要是依然不够你就自己想办法吧,反正我是不会给你往里搭一分钱的。”
侯志点头,觉得理应如此。
“那我们去哪里摆摊?”侯志看着道路两边一个个摊位,有的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有的冷清疏落,无人问津。
“造化金丹这种东西,不是在这里卖的。”肖耳解释道:“你想想,这里至少都是已经识法境的修行者,纵然造化金丹珍贵无比,但哪有修行者会出大价钱买?”
侯志疑惑间,肖耳已经带着他走到了这条街道的尽头,灰气迷蒙的空间壁障处,立着一座二层小楼。
那是这处空间里唯一的建筑物,十分显眼,而且与这一条街道上的热闹相比,这四周显得十分空旷,没有什么人在附近摆摊。
二人靠近小楼门口,侯志才看见门前还有人看守。
看守者见了肖耳,表情竟是十分恭敬,微微躬身道:“原来是小肖先生,请。”
“有劳。”肖耳示意侯志跟上,推门而入。
二人踏入门槛,侯志发现这里面是一家小酒馆的布置,靠最里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旁边是一张长柜台,有个伙计打扮的男人百无聊赖站在柜台里,而房间中有数张桌椅,有二三桌上有人坐着喝茶聊天,只是似乎有什么法术阻隔,全然听不见他们说的是什么。
“此处是专门供明彻境修士做买卖的地方。”肖耳轻声解释道,“能到这一境界的散修往往都有些奇异之处,你一会少说话,机灵些,这里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也未必能保全你的。”
野鬼集的主办者,往往也只是相好的数位明彻散修联合起来形成的小团体,对于某些太过强横的同境修士,他们还真没有太大把握能令其遵守规矩。从前野鬼集碰上凶狠之辈,也曾数次闹得不欢而散的,更有许多人血本无归。所以到了这里,连肖耳也要加些小心。
侯志点头,跟着肖耳来到柜台前。
肖耳见柜台后的伙计都快要打瞌睡了,便敲敲柜台:“小哥,你们几位老板在么?”
“啊——”那人先打了个哈欠,而后瞥了肖耳一眼,“吴总在谈生意,刘总在外面,孙总就在楼上办公室。怎么,有买卖谈?”
“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