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那咋才来乜!”王长顺见到李赤心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目瞪口呆。
迈步才进到逼仄的小院内,就听到了如此暴躁的问询,让李赤心有些懵逼;而且这句话里面,包含的信息量过大了。首先一个是“少爷”这个词,让李赤心有点肝颤,“喊谁少爷哪,你们全家都是狗少!我要是哪家的大少,还能跟在二爹屁股后,穷不喝业地面扯旗造反吗?否则就是吃饱了撑的!”。
其二就是,这位的口音与自己明显不是同乡啊,前面喊声少爷,这是看自己天真纯善美良才好骗吗?;再一个,我可是接到报信,仅仅耽搁了一个萝卜章的时间,就连夜赶到啊……
“怎么‘浪潮’兄,不用你的时候无风自浪,现在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谁吗?”李赤心一肚子的急火,所以对自带系统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姓名:王长顺
绰号:老码头
职业:你爹和你两代人的马夫;兼职虎贲营在京师的坐探。
年龄:与你爹同岁,比你二爹年长七岁。
武技:能使一对十八斤重的铁鞭杆,左手鞭杆重量为七斤,右手鞭杆重十一斤;职称委员会评定:江湖七级
技能与特长:喂马、替你爹看孩子、为你洗尿褯子……赶车、兽医……通兽语……江湖黑话……,木匠八级(注:相当于高级知识分子;注中注:举人或硕士肄业)
……
个人总结:老和尚的木鱼,闯荡江湖之老梆子
集体总结:武力值,在高阳大车店小院的排名是第七位”
李赤心不明白武力值第七位是个什么梗,但还是暗暗点头,心说“这个个人总结,倒也风骚的紧,在总结类中算是蛮新颖的。”。
他此时,也总算明白为啥‘浪潮’不对自己浪了,原来这个老江湖的案底过于丰富,单是眼前的资料,就够写一部《荡寇志》的;而且还真是自家人,没看见“替你爹看孩子、为你洗尿褯子……赶车……”,这不明明就是一位李家的忠心老仆吗?
“看来自己的童年并没有那么悲惨,原来是家道中落又不敢贫穷,这才聚啸山林的。也难怪,翻看一下各种史,几乎见不到屌丝逆袭成功的案例,哪怕自己这样的小贼头子,都曾经是使奴唤婢的狗少……”
王长顺仗着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地效忠李家,嗔怪少爷来晚了,他心中真是有一肚子的委屈,“自己主仆三人都是游戏江湖的好手,谁成想小河沟中能翻船,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因为差了人家几个店饭钱,就让好悬被掌柜的孙扒皮赶到大街上,要不是主母危急……”
不过王长顺见少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眼神,心中暗暗发毛,心说:“这个万恶的地主少爷,是不是又要冒坏水琢磨人啦?想当年为了阻止他爹出门,曾经马料中掺巴豆,因为自己无意间透出是他干的坏事,往自己的完了放老鼠屎……”
李赤心哪知道这位老王叔的内心挣扎,等到阅读完‘浪潮’提供的信息,他猛一拍王长顺的肩膀,大声道:“辛苦老王叔啦!”
王长顺提心吊胆等待少爷的吩咐,冷不丁一记势大力沉的巴掌拍在自己肩膀上,让他差一点趴在地上,紧跟着一句暖心的辛苦啦,又几乎让老码头喜极而泣,“少爷终于懂事啦!虽然说少爷二十好几了,孩子都能够打酱油了,可是有那么一句话说得好‘混账回头金不换’啊!”
李赤心见老王叔泪流满面,不由得心中猜想,“会不会是责怪自己打招呼过于敷衍,还是因为亲人见面格外眼热?”
“爷爷!”随着清脆的童音,一个干干净净瓷娃娃一般的小人儿,从李赤心的怀里钻了出来。
老码头王长顺见孩子称呼自己爷爷,一时拢了拢眼神,心说:“我这年纪不至于耳聋眼花吧?这个模样乖巧,惹人怜爱的小娃娃咋不认得?难道是娃娃太小认错人啦?”
“隔壁个老王头,咋不印的俺咧?”
“哎呦!老奴该死,原来是小少爷啊!”王长顺谁说是老江湖,易容术他见得多了,“难道说眼前这个粉妆玉琢的小宝宝,真是自己小少爷吗?原来那一头擀毡毛毛头的娃子哪,咋不一上来就薅自己胡子呢?”
“哎呦,疼!”正在疑神疑鬼的王长顺捂住自己的下巴,眼泪不要钱地被熊孩子疼了出来,比起刚才的热泪盈眶真实自然多了。
李赤心看着这暖心的一幕,慈爱地抚摸着李来亨头上的两个包包,鼓励地表扬道:“我家麒麟儿真是长大了,下手知道分轻重啦,为父甚是欣慰!”
老码头王长顺此时才敢确认,这爷俩个真是自己如假包换的主人,因为那句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啊!因为这爷俩,历来都是霸凌中带着蔫坏的那种。”
李赤心与王长顺两个来不及过多的寒暄,让老码头王长顺引着自己,挑开南屋的门帘,进到了充斥着血腥与药香的屋内。
来不及端详屋中的陈设,就见东屋的帘子一挑,一个与李来亨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走了出来,这个丫头也不多话,只是冲着几个人用牙签粗细的手指,在皲裂的嘴唇上比了一比,小声说道:“娘娘刚睡着,你们说话小声些。”
说完,也不理李赤心惊讶的眼神,提着一个用来浆洗的水桶,摇摇摆摆地出了房门;李来亨不等大人们说话,他一头钻就进了撂下门帘的东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