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再没说话,该说的都说了,没说出口的那些,相信对方也会懂,所谓一切尽在不言中,不正是说的此时情景吗?
诺大帐篷里,只有锅子的袅袅热气升腾,还有对坐默默吃东西的二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风雪中传来梆子响声。宁纤碧抬起头来,只见沈千山慢慢放下筷子,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于是她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
“妾身再以茶代酒,谨祝元帅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宁纤碧举起茶杯,双眼留恋看着对面那个天神般英武俊美的男子,不知为何,她胸中充满了强烈的不舍,甚至有一股落泪的冲动,仿佛这一别,再见之期便不知要何年何月。
”谢夫人,为夫一定奋勇杀敌,争取早去早回。”沈千山也举起茶杯,深情凝视着宁纤碧,然后夫妻两个同时饮尽杯中茶水,将茶杯放在桌上,沈千山便站起身来。
宁纤碧为他穿戴上亮银盔甲,又替他整理好腰带,最后直起身,看着面前英武不凡的少年元帅,绽开笑容道:“保重身体,记着,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所以一定要好好回来。”
“放心。不得到阿碧的全心原谅,我绝不会任自己有闪失。”沈千山哪里会不明白宁纤碧反复强调这件事的用意?那不是胡搅蛮缠或者高贵冷艳,那是爱妻为了给他留一个牵挂,留一个未完的愿望,来激励他在任何危险境地中都可以坚持信念。以求平安。
想到此处。沈千山不由得热血上涌。他张开双臂,对宁纤碧轻声道:“阿碧,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宁纤碧点点头,将身体依偎进沈千山的怀中,伸出手环抱着他的腰,头放在那穿戴着冰冷盔甲的身上,轻声道:“一定要平安归来啊,我的元帅。我的夫君。”
“放心,好好在帐中等我。”沈千山放开她,旋即在那光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再恋恋不舍的看了爱妻一眼,终于转身扭头,大踏步走出帐篷。
宁纤碧紧走几步,掀开帐篷门,只见外面不知何时又已是漫天风雪,丈夫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风雪中终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喊。听声音似乎是山茶。宁纤碧眼中泪终于再也忍不住,瞬间流了满脸。她有心想像山茶那样喊出声来,然而一开口,才发现就这一会儿工夫,自己竟是声堵气噎,那句话在嗓子眼里梗着,硬是吐不出来。
罢了,该说的也已经全都说了,这会儿若再喊出声,定然会让他听出这话中哽咽之意,反而分他心神,更增牵挂。
宁纤碧默默想着,伸手抹去脸上眼泪,接着便见两盏灯笼一前一后过来,正是海棠和山茶,两女面上也是泪痕宛然,看见她倚门而站,海棠方上前惊讶道:”奶奶怎么还站在这里?当心着了凉。”一边说着,便将她扶进帐篷中。
“小付也走了?”回到帐篷,宁纤碧坐下来,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问,不知怎么回事,胸口老是觉着闷闷的,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具体她又说不上来,只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电视小说里都是这么演的:一旦有这种情况,那后面肯定是狗血悲情大戏。
别自己吓自己,不过是因为天气严寒,风雪漫漫,所以担心罢了。
宁纤碧抚着胸口,使劲儿劝着自己,一边听山茶叹气道:“是啊,走了,奶奶……若是……若是他们这一次平安归来,奴婢……奴婢和海棠愿意……”说到这里,一向爽朗的丫头竟然低了头,显然后面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出口。
宁纤碧一愣,旋即便明白了山茶的意思,微笑道:“好啊,他是官宦子弟,这一次战场上又立了不少功劳,回去后便可青云直上了。你们两个容貌好,又伶俐,能有这样一个归宿,我也替你们高兴。虽然我自己心中不喜欢什么齐人之福,不过你们从小儿在一起,情同姐妹,若是连你们两个都不反对,我也没什么话好说。”
山茶和海棠听了这话,泪水又忍不住流下来,齐齐到宁纤碧面前拜谢,却被她一手一个拉起来,山茶便笑道:“奴婢想过,他出身好,又是立的军功,这一次回去,该是在御林军里谋个职位,到时仍在京城,奴婢们不用离开奶奶,还可以在您身边服侍,若不是这样,奴婢们也不能痛快……答应了他。”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渐不可闻。
宁纤碧笑道:“傻丫头,到时候小付就算进了御林军,也必定是官员了,他的夫人竟然给我做奴婢,你们是怕我的名声还不够难听吗?之前在京城里,市井中也有我拔尖儿,不识好歹,你们若真还要服侍我,可不是坐实了这名声?放心,难道不做奴婢,就不能做朋友吗?咱们虽为主仆,然而我心里却是把你们当姐妹待的。”
海棠在一旁叹气道:“***话,奴婢相信。不过这事儿究竟怎样还是两说呢,他出身官宦之家,父母如何能那么容易便接受我们两个,虽然他把胸脯拍得山响,只我却知这其中多少艰难,山茶便是个听风是雨的,还没怎么着,倒把口风露给奶奶了。”
宁纤碧笑道:“放心,这些事有那厮操心。反正我是要看着的,决不能让你们委委屈屈嫁给他,做妾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说完却听海棠笑道:“奶奶这话让人听到,怕是真坐实了轻狂的名声,咱们两个不过是奴婢而已,哪里敢说什么做妾的事想都不要想?付公子毕竟不是奴仆,他是真正的官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