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在咬着下唇,“臣妾曾经有一次,和绿贵人在廊下闲谈,从她的口气中听出,她似乎心中有一个意中人,但是……”
她抬起头来,犹豫片刻,硬着头皮道:“但是似乎不是皇上。绿贵人在宫中一直与世无争,对皇上既不殷勤也不冷淡,臣妾便怀疑她在宫外有心有所属之人。那一夜,臣妾便是听见咸福宫正殿有些动静,所以过去查看的。”
她说的委婉,众人却都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李常在怀疑绿贵人对外人心有所属,想拿绿贵人的把柄。她住在西配殿,哪里听得到正殿的动静?
分明是一直派人监视绿贵人才是。
众人对她顿生不齿之意,李常在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办得下作,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来谈并不体面,可她没有办法。
若不说,她就会被冤枉成指使翠摇的人。
她继续道:“臣妾,臣妾只是在她寝殿外,听到她和自己的贴身侍女说话。果然夜深人静之时,绿贵人才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她说她进宫前就见过皇上,心中爱慕皇上,所以求着雍亲王将她送进宫。雍亲王曾经阻止过她,但架不住她非君不嫁,只好送她进宫。”
说到此处,苏幼仪看了皇上一眼,皇上没什么反应。
他好像早就知道。
苏幼仪眉头微蹙,心道李常在这个时候不可能还在说谎,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先前也觉得奇怪,雍亲王对自己这个妻妹那么好,明知皇上不是个对后宫用心的人,何必还要将绿贵人送进宫?
原来是绿贵人自己对皇上早已芳心暗许。
李常在接着道:“绿贵人还说她满怀期待进宫,但进了宫才知道皇上在后宫唯专宠贵妃娘娘一个。所以她宁愿与世无争,只想等皇上有朝一日愿意看她一眼,她甘心默默等待。臣妾当时心中震惊,不下心踩碎了窗下一个瓦片,还引起了绿贵人的惶恐。皇上大可现在就传召绿贵人,如果臣妾的话和她的话对上,不就能证明臣妾清白了么?”
皇上看了高奇寿一眼,高奇寿默默走出去。
苏幼仪眉头微蹙,不自觉朝季玉深的方向投去一眼。
季玉深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半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难道他早有办法?
苏幼仪只好按捺下心中的担忧,等着绿贵人来随机应变。
不多时,绿贵人便跟着高奇寿进来了,先朝上首行了一礼,“臣妾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李常在是在她眼前被带走的,自从李常在被带走之后,她便想过许多种可能,也做好了她和许常在会被传来问话的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乾清宫的阵仗这样大。
苏幼仪道:“绿贵人,李常在说婉嫔被毒死那夜,她有不在场的证据。她当时你寝宫外头偷听你和宫女说话,说是还踩碎了一片落下来的瓦发出动静惊扰了你,有这回事么?”
绿贵人愣了愣。
婉嫔被毒死那夜?
任凭再置身事外的人,将今日阵仗和婉嫔被毒死一事联系在一起,心里也大概有了数。
绿贵人沉默了片刻,“婉嫔姐姐被毒死那夜,嫔妾的确在宫中和宫女说过话,似乎也确实听到过瓦片坠落的声音。”
李常在如同捡到救命稻草一般,忙凑近绿贵人,“绿姐姐,那夜你亲口说了你爱慕之人是皇上,就是因为这份爱慕才进宫的,对不对?”
绿贵人微微启唇,一副讶异模样。
苏幼仪眉头蹙起。
绿贵人顿了顿,抬头看向上首,皇上的目光一如平常镇定,并没有因为他的一个嫔妃爱慕他而震动。
也是,这偌大的后宫爱慕皇上之人没有成千也有数百,哪里缺她一个呢?
绿贵人低下头,淡淡一笑。
苏幼仪心中攥紧,唯恐绿贵人肯定了李常在的话,那李常在的罪责便算是彻底洗脱,再想发作她就难了。
她心中捏了一把汗,当着众人的面,却不知如何给绿贵人使眼色。
诚如李常在所说,绿贵人一直置身事外,即便苏幼仪有意让她帮自己,她也未必肯做这个伪证。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绿贵人,请你一定要据实回答,还小女婉嫔一个公道。”
苏清忽然起身,朝绿贵人拱手一礼,为人父的慈爱与悲痛叫人鼻酸。
李阁老见状亦道:“绿贵人,请你一定要说实话,这关乎李常在的性命,你可千万不能遗漏什么。”
王中郎待要说什么,又恐皇上嫌他话多,不得不闭上嘴巴。
良久,绿贵人终于抬起头来。
“臣妾自然爱慕皇上,皇上是臣妾的夫君,也是诸位姐妹的夫君,岂有不爱慕之理呢?”
绿贵人肯定了李常在的话,李常在顿时大松一口气。
不想绿贵人接着又道:“不过臣妾爱慕皇上是进宫之后的事,臣妾进宫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闺中小姐,根本见都没见过皇上,何谈爱慕呢?况且那夜,臣妾记得自己并没有说过这些话,好像……好像是和宫女在谈如何给贵妃娘娘未出生的五皇子送礼呢!谁知那夜刚谈完,次日娘娘就生产了。”
苏幼仪大松一口气。
李常在顿时花容失色,“不,这不可能!那夜你分明说的是你入宫之前就爱慕皇上,还求着雍亲王要把你送进宫,你忘了么?”
绿贵人看向李常在,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李妹妹,我也很想帮你,可我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谎。还有进